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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太多话堵在喉问,她呼息不由得急促起来,似在漫漫脑海里终于抓住点儿头绪了。

  干瘦的老脸转向她,故悟大师仍是笑,又道:“你爹是好人,老衲与他知交多年,知他心中苦闷,但他做得够多了,西塞自从有了‘白家寨’,一切已然不同。这事儿,那孩子会懂的。”

  住持师父话中的“那孩子”是谁?白霜月心里明白。 

  鼻腔淡淡泛酸,胸口与喉头闷得难受,缠绕她好久的疑团,她想,该是寻到解开谜底的那条游丝了。



  抽丝剥茧,拨云见日。尽管住持师父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已教她忆起爹在世时,几番酩酊大醉后无意间吐露出来的事!

  “月儿……‘白家寨’不该是咱们的,不该叫作‘白家寨’啊,呵呵呵……月儿……月儿……咱们得等,得一直等、一直等下去……”

  “等什么呢,爹?”

  “等人来报仇,把咱们这一切讨回去……呵呵呵……讨回去啊……”

  “爹,您醉了。就说了,别喝这么多呀!”

  “胡说!没醉……咱清醒得很!喝!陪爹再干掉这一坛。”



  “不行喝。娘在世时,还说得了您几句,如今您酒喝凶了,月儿不叨念着,还有谁阻得了?爹,究竟有什么事?您心里别不畅快。”

  “咱畅快得很!唔……你不嫁,要悔婚,那、那也好……也好啊,咱们父女俩就留在西塞,守着‘白家寨’,等那人……爹要没能等到他,你接着往下等……那人会来的,总有一天会来的,呵呵……再喝……”

  “等他来,然后呢?”

  “然后……把该他的,全还他……”

  几回醉酒,爹都话中有话,她当时没放在心上,以为爹只是思念娘亲,心绪低落,所以不禁胡乱言语,作不得真的,而今细细回想那些片断,才豁然醒悟。

  羊儿拿着羊毛在她身侧蹭挤,棕黑色的鼻头学着狗儿般随处胡嗅,她小手下意识地搂着羊、揉着它软绵绵的细毛,思绪悠荡。

  此一时际,通道木门那儿似又传来声响,白霜月一开始并未留意,是见故悟大师忽地侧目,才跟着扬睫瞧去。

  销声匿迹整整五日的男子终于现身了。

  推开那扇厚实的木门,天枭修长的身影伫立在乍台风中,发丝凌乱了些,随风张扬、翻凌,面容略带风霜,两腮与颚下甚至冒出淡淡的胡青,为斯文俊柔的五官平添不少粗犷味道。

  他一语不发,眼神隐晦莫名地瞥了故悟大师一眼,跟着沉沉凝向缩在矮墙下那团纤影,先蹙眉怪异地盯着那只放生羊,似乎颇纳闷它怎会出现在此,最后,琉璃眼又缓移,转至女子的秀颜,一瞬也不瞬地与两道清润的眸光相接。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今儿个有牧民送来新鲜的青棵,就缺个人帮忙磨粉作饼。”故悟大师笑笑道。

  天枭仍面无表情,薄唇淡抿,两只眼根本除那姑娘外,哪儿也不看。

  是了。红尘男女,情本多娇,出家人还是少管为妙。

  明白自己太多余,故悟大师灰袖略扬,忽而对羊儿招招手,说也奇怪,那头放生羊像被迷了魂似的,听话得很,立即咩咩叫着挣脱白霜月的怀抱,随在老僧灰袍身后,一块儿往下头通道走掉了。

  顶楼平台上尽管尚有两人,却静得只闻风声。

  敌不动,我不动。这原是白霜月的做法,但今日情况显得很不一样。

  男人伫足不动,她却起身朝他步近,裹身挡寒的薄裘毯落在石地上,她并不去拾,只把眸光锁住,笔直对他走去。

  天枭心中微讶,五官沉凝依旧,垂目敛眉等待她接下来的举动。

  她在距他半步左右停下,浑无惧意地仰起脸儿,她骄傲的眼深幽幽的,像是不自觉间也已练就迷魂法,有意无意地对他催动着。

  “我要看你的胸。”她天外飞来一句,咬字清晰无比,肤颊白里透赭。

  天枭双目细眯,将瞳底乱窜的两抹灿辉逼得加倍锐利,瞪住那张仅及自个儿颚下的秀颜,猜测着她的意图。

  不管他肯或不肯,反正她是打定主意非看不可。白霜月银牙暗咬,小手已往他身上探去。

  她一手摸索男人腋下的系带,一手拉扯他的前襟,试了几回,好不容易才寻对方法,待解开两处系带,她呼息频乱,动作更是急促,把他的襟口扯得松垮垮的,连带里边的中衣也拉得大敞。

  天枭不动如山,由着她在光天化日不对他伸出“魔爪”,他眼神变得深浓,嘴角吊儿郎当地勾勒着,幽冷问:“所以……你是答允了?我为你夺回‘白家寨’,你从此是我的?”

  漂亮的灿眸迅速地瞪了他一眼,她双腮如花,咬唇不语,手仍继续作乱中,直到男人那片淡泛古铜色泽的阔胸展现在前。

  她紧抓住他两边衣襟,抓得好用力,把布料拧得发皱,大气也不敢喘地盯着他的裸胸看。在男性的两乳之间,正是膻中穴的位置,有一颗米粒大的血痣。

  爹在醉酒之后才会提及的那人,当真来到自己身前了,这一切皆是真的,并不是爹醉后的胡语。

  震惊、愕然、不知所措,如此的心绪仿佛早都沉淀过了,如今迷惑尽散,真相大白,她有种奇异的、如释重负之感,淡淡庆幸着,至少啊至少,她无须再帮爹等下去,因她已等待到他。

  极淡地一笑,她看向他,幽瞳傲气不变,却已无戒备之色和较劲儿的意味,只菱唇轻启,徐声道:“‘白家寨”欠你们沧海傅家的,要就尽管取去,何须这般捉弄人?”打一开始便耍得她团团转,不累吗?

  男人俊容微乎其微地绷紧,五官顿作凌厉,左胸震动略显,那颗血痣亦随之起伏。他的热息陡地喷上她的颊,低嗄质问:“故悟老……僧,适才对你说过什么?”

  她知道,他其实想骂住持师父“老秃驴”或“老家伙”,但硬生生改称“老僧”,见他磨牙切齿、神情阴鸷,不知怎地,她竟有几分师出无名的得意。

  唉……怪啦,也不晓得有啥儿好得意的?

  内心悄叹又苦笑,她静瞅着他,道:“不是住持师父说过什么,而是我爹对我提过的事。断断续续、零碎散乱的,我已然记起了。沧海傅家吗?我听过你的名字,若我记得没错……”

  略顿,她秀睫掀了掀,似在思索,然后嚅唇又喃:“你便是傅长霄。”

  第六章 凛傲霜花自有情

  据闻,沧海傅家的先人原是中原汉人,年少时游历大江南北,看尽山川海原,最后选择落脚在西塞山麓更过去的西边沧海之地,久住而下。

  傅家儿女长期与异族通婚,外貌早不若中原汉族的黑发、黑眼、黄肤,然而傅家每代的嫡系长子,胸前两乳之间定留有一颗血痣。

  三、四十年前,沧海傅家靠着天生对寻找矿脉的卓越能耐,仅在西塞高原上便开发出八条矿藏量惊人的宝石与金银矿脉,兼之与西方外族互通有无,固定将中原物产往外运送,再把外地新奇罕见的玩意儿引入中原,当时的沧海傅家堪称富可敌国。

  财力雄厚的傅家对沧海之地与西塞高原上的各少数民族向来善加照顾,回馈良多,如帮助牧民过冬,有组织、有计划地发展畜牧之术,甚至在背风山面,引融冰之水用以灌溉作物的法子,据老一辈人的说法,亦是在那时开始尝试,而后再慢慢改进、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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