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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呕——”言非离趴在墙角,几乎连自己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只不过经过厨房,闻到里面飘出来的炖肉味道,他就忍不住冲了出来干呕不止。

  好不容易呕得干净,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言非离的脸色难看之极,面色苍白地捂着胸口,浑身冷汗涔涔。

  这、这、该不会是……



  言非离无力地靠在墙角,全身软绵绵的,胸口微微悸动,一下一下,弄得他头晕。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慢慢走到后院,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脸。

  水光波动,粼光闪闪,言非离突然静下来,呆呆地凝视着映照在水面上那张沧桑的男人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小言,下午和我一起去马场,看看那几匹新运来的滇马。”

  刘七兴冲冲地进来叫道,打断了他的遐想。

  言非离回过神来,抬起头道:“阿七,今天我不太舒服,改日吧。”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刘七有些担心,“你已经好几日没去马场了,若是真生了病,我去城里给你请大夫看看。”

  “没事,大概是暑夏到了,有些中暑。”

  言非离勉强笑笑。

  其实这会儿刚五月分,天气正是不冷不热,温度适宜的时候,怎么会中暑。

  言非离瞥见他身后一瘸一拐,有些黯淡的身影,问道:“小袁也去吗?”

  “嗯。”

  袁清又黑又瘦的平凡小脸上,只有一双眸子十分晶亮,让他整个人显出几分精神,“今、今、今天要给马儿们检、检、检查。”

  “你们去吧。”

  言非离拍拍刘七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跟着他和袁清走出院门。

  “好。那我们走了,你要是不舒服就跟你嫂子说一声,让她照顾你。这几日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人都瘦了。”

  “啰嗦!我还不会照顾我自己?”言非离推搡他道:“你们快去吧。”

  刘七大踏步地走向马棚。

  袁清瘸腿跟在后面,突然回头对言非离道:“潘大哥要注、注意身体!”

  言非离楞了一下,道:“知道了。路上小心!”说着拍了他一下,感觉他轻轻一颤,望着自己的眼神十分复杂。

  待他们上马走了,言非离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实有说不出来的恐慌。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是知道的。

  何况,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言非离忐忑不安地在床边坐下,呆呆出神。

  他不敢想。

  希望这几日清晨醒来的恶心和干呕只是肠胃不适。

  可是容易疲倦的症状,渐渐嗜酸的口味,再加上一阵阵隐隐的心悸,都在告诉他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过马场了,自从开始怀疑后,他就不敢再大意自己的身体。

  不论是真是假,是错觉也好,是误会也好,总之,他不能拿可能已经存在的生命开玩笑。

  他已经因为一次大意和鲁莽,在战场上失去了一个孩子,这种错误他不能再犯!他也承担不起!怎么办?万一真的是……该怎么办?言非离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措和慌乱过了。

  大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低下头复杂地看着。

  根据生离儿时的经验,如果真的是……那么再过不久,小腹处的腹肌就会慢慢变得松弛,然后一点一点鼓胀起来,直到可以容纳一个婴儿为止。

  摩耶,摩耶,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为何会有这样怪异的体质?言非离疲惫地倒在床上。

  想起刚才在水中看见的自己的面容,两鬓清霜,沧桑而疲惫,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身体,还能再孕育一个孩子吗?

  那晚和北堂傲说的话好像犹在耳边,现在说不定真要一语成真了呢。

  这日言非离进城帮刘七办了事,出来后站在大街上发呆。

  他已经多日未曾去过马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今天特意抢了这趟进城的差事。

  临走前刘七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务必找个大夫看看,不然下回他就亲自请个大夫回去给他诊治。

  言非离在街上站了片刻,慢慢向南街的济世堂走去,到了那药铺门前,却住了脚,徘徊半晌,就是迈不进步子。

  言非离叹了口气。

  其实是什么毛病,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几日来那些症状不退反烈,越来越明显了,似乎比当初怀着离儿的时候还要厉害。

  言非离回想起与北堂傲重逢后的数次欢好,那人都一直小心翼翼,不曾有什么差失,只第一夜时,二人久别重逢,他又被下了药,激情不能自已,北堂傲也未曾注意,也许就是那时种下了这肚子里的种子。

  言非离苦笑一下,在济世堂外站了半晌,到底没有进去。

  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还是不看为好。

  打定主意,他转身离开。

  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言非离给大嫂捎了点东西,又随意转转,在一个卖百货的小摊子前站了片刻,不知买了什么,之后又貌似悠闲地闲逛了半天,才慢慢转进一条巷子里。

  身后一道人影如影随形,跟着他进了巷子,在里面左转右转,待拐过一个街角后,忽然不见了言非离的踪迹。

  那人连忙四处寻觅,却一无所获,最后愤恨地咒骂一声,无功而返。

  却不知道已经换自己成为了被跟踪的目标。

  言非离是何等样的人。

  他从小颠沛流离,警觉性本就比常人强。

  从十二岁开始便涉足江湖,征战沙场,江湖经验之丰富,已成为一种本能。

  虽然失去了几成功力,但那人刚刚在济世堂外缒上他,就被他察觉了。

  这种甩掉别人跟踪的功夫,他十几岁就已经驾轻就熟。

  言非离越跟越心惊!那人轻功委实不错,在人流之中辗转腾挪,迅速异常。

  若不是言非离江湖经验丰富,脱围的手段高明,绝对甩不掉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

  那人并未察觉言非离正反缒在他的身后,来到约定的地点,与另一人碰了头,各自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言非离考虑了一下,跃上房梁,还是决定跟踪最初的那个人。

  但是随着他又转过几条街巷,突然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隔开了二人。

  言非离本待提气跃过去,却猛然身形一顿。

  大手按在小腹上,缓过这阵抽痛,言非离再抬起头来,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言非离越想越觉得可疑。

  看身手,两人都是颇有功夫的人,为何要跟踪他?莫不是以前的仇家?若是平日,他必不会因为一辆马车被甩下,但是此时小腹处隐隐有些不舒服,言非离不敢再追,只好放弃。

  想起刚才与他接头的那人,不如返回去看看。

  慢慢转回刚才那两人碰面的地方,言非离寻了几圈,不见另一人的踪迹,皱了皱眉头,心底越发不安。

  随意向街上望去,却突然浑身一震,瞥见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

  北堂傲正斜倚在栏杆上听郁飞卿说话。

  郁飞卿年纪很轻,只有二十二岁,父亲是礼部尚书,兄长也是文官,只有他从小好武,年纪轻轻便做了武将。

  郁飞卿曾与北堂傲一同出征南乌,封为上将军,可算北堂傲的下属。

  今日难得北堂傲上朝,一下朝便被郁飞卿拉住,定要与他喝酒。

  北堂傲原不喜与人应酬,不过郁飞卿性情开朗,又一同在战场上拼杀过,北堂傲对自己的属下一向维护,见今日天晴气爽,心情不错,便与他一同来了。

  郁飞卿此时正熟极而流利地点着这里最好的招牌菜,并一一给他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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