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让水蕴霞僵愣住,他似纯酿好酒的嗓音挟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在瞬间将她的思绪炸成碎片。
他说什么?他要她感恩图报?
此时,司空禹宽衣露出精壮身躯、紫蓝深眸透着淫邪眸光朝她节节逼近的画面霍地冲进脑海。
她心一凉,双脚拼命在空中踢动,活像是只刚被捕上岸的美人鱼般惊慌。
”我不要、我不要感恩图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吼着挣扎着,努力想甩脱他的钳制。
司空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脚步依旧不受影响地往舱房走。“要你报恩有这么为难吗?”
水蕴霞咬着唇,沮丧地觉得自己似被猎人困住的小兽,已注定逃脱不了猎人的魔掌。“你别得意,如果你敢碰我,我一定把你剁了,一块一块丢到海里喂鱼,要不就先毒死……”她低喊威胁着,歹毒的想法一个个冒出脑子。
“谁碰谁还不知道呢?”司空禹笑了笑,知道她一定误会了什么。
他不过是要麻烦她替他上个药罢了,她却激动的好似他要对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他哭笑不得。
“头儿,热水、金创药及干净的棉布全搁在你舱房了,肩上的伤你就自己处理吧,我还有事得忙。”巫循话一说完,识相地便直往舷梯上而去。
司空禹点点头,水蕴霞却挣扎地喊出声。“你——巫循,不准走!”顾不得自己像布袋一样被司空禹扛在肩上,水蕴霞尖声嚷着。
巫循脚步定在舷梯边,回身瞅着她。“霞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你不准走!”她听到了,巫循准备的东西应该是要给司空禹上药用的,逮住这个机会,她要趁机脱离魔掌。
巫循扬了扬眉,富有兴味地说:“不能不走,鬼船和渔船间的浮板未撤,我得跟着大熊上船看看状况。”
虽然是秉着“闲事莫管”的船规,但这规矩既已被水蕴霞打破,他们就当做善事,再做最后一次巡逻。
“不、不用,你的头儿受伤了,你得留下来替他上药……”水蕴霞急忙开口,深怕他会弃她不顾。
巫循朗笑道:“不用紧张,头儿伤得并不重,不过就算你帮他包得很难看,我想他也不会有意见。”
水蕴霞瞠大眼。“我……包扎?”
那可爱又疑惑的模样让巫循抑不住朝她眨了眨眼。“当然,如果你想为头儿额外加点服务,我也不反对。”
顿时,漫天红潮染红了她娇美的容颜,她苦无东西可掷,只得吹胡子瞪眼地显示她的不满。
这鬼船上的人都和司空禹一样可恶!
瞧两人聊得起劲,司空禹嘲弄的嗓音里,掺入一丝僵硬。
“要不要请少咏替二位沏壶茶、备茶点,坐下来慢慢聊?”
巫循感受到头儿森冷的目光,连忙开口。“聊完了,聊完了。”接着像脚下抹油似地,一溜烟消失在他们眼前。
司主禹冷唇一扬,在她耳畔低语。“霞姑娘,报恩若不是本人就不叫报恩,懂吗?”
“恶人!”她冷哼了一声,摆明了不想理她。
司空禹双眉飞挑,放下她,眸光意有所指地瞥向搁在舱房外的东西说:“端进来。”
眸光一落,水蕴霞满脸羞红心虚得更厉害,尴尬地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都是这个臭海盗头儿,老是戏弄她、轻薄她,教她无法不怀疑他的任何动机都不单纯!
她跟在司空禹身后,乖乖将那一整盒东西端进他的舱房。
暗暗打量他的背影,她松了口气,“上药”这样的报恩方式容易多了!水蕴霞面容低垂、水眸沉敛地安静了许多。
进到舱房,司空禹见她如此安静,反倒有些不习惯,紫蓝深眸落在她倔强不驯的小脸上,薄唇扬起不怀好意的笑。“你方才似乎误会了什么?”
水蕴霞站在他面前,因为心虚,一时语塞说不出半句话。
夜色渐浓,舱房中仅靠一轮莹月照明,昏暗不明的光线让司空禹深邃的俊脸蒙上魅惑的光。
“有劳姑娘了!”他大方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露出半片精壮结实的身躯,朝她有礼地开口。
水蕴霞咬了咬牙,恼火地握紧拳头。
哼!这海盗头儿分明是吃定她,态度气定神闲、温文有礼,骨子里一定打着什么欺负人的坏主意。
她点上灯,顿时舱房明亮了许多,司空禹健壮结实的身躯在火光下仿佛跃动着光泽。然而,夺去她视线的是他左臂上明目张胆的鬼面刺青。
“这是鬼岩芦岛继承人的印记,象征力量与至高无上的权势。”司空禹淡淡说着,原本吊儿郎当的语气多了几分沉重。
水蕴霞移开视线,发现充满神秘的他,让她不由自主想探究。
但这是不对的!她粉颊上浮现羞怯的娇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企图赶快“报完恩”,离这危险人物远远的。
感觉到她匆忙的动作,司空禹促狭道:“温柔一点,我怕痛。”
怕痛?水蕴霞拧起秀眉,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他的话丢到脑后,手中的动作故意粗鲁了许多。
“有时我会怀疑,我是你的恩人又或者是……仇人?”他自嘲地叹息,深邃如海的双眼灼亮而火热地注视着他。
这样的注视让她怦然心动,粉颊无法克制地染上更深的嫣红,一双小手甚至不自觉地停下动作。
她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更不想看到他蛊惑人的邪魅眼神。
“转过去!”水蕴霞不带半点感情地命令。
司空禹苦笑着,无可奈何地任她支使。
见他配合,水蕴霞不再开口,手中的动作加快许多,两人靠得太近,属于男人的体温、气息全干扰着她。
水蕴霞有些慌,管不了心动的感觉让她懊恼万分。
“你喜欢海上的生活吗?”
突如其来的,司空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舱房之中。
水蕴霞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恍若末闻地将湿布浸入温水中润湿,耐心地轻拭他伤口已凝结干涸的血迹。
当拭净的肌肤清楚地浮现她烙在他身上的印记时,她抑不住倒抽口气,她从不知自己也有这么野蛮的一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司空禹侧过头,坚持想知道她的答案。
她抿唇无话,再一次选择沉默,故意忽略他的问题。
司空禹像是已经习惯她冷然武装的态度,迳自说着。
“一到夏季,漫天红霞会有最美丽的缤纷色彩,像你一样,时笑、时生气,样貌千变万化,你爹帮你起这个名字真合适。”
水蕴霞呆呆看着他,他沉缓的嗓音让她莫名地紧张、慌乱。
“别说话,看前面!”发觉自己受他蛊惑,她回过神直接扳正他的头冷声道:“再动来动去,别怪我包得丑!”她手中的动作更加敏捷,将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口,覆上干净的棉布,直到确定包扎好他的伤口。“好了,我要回去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前后不过眨眼间。
司空禹扬唇苦笑,表情有些无可奈何。“我的问题这么难回答?”他伸手,握住她软嫩的小手间。
被他突地握住手,水蕴霞窘得不知所措,想要收回手,却不敌他的力量,挣脱不了他的禁锢。
“我报完恩要走了!”她刻意加重语气,因为两人的接触,心在胸口怦乱跃跳着。
“我只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海上的生活?”
司空禹瞅着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再次浮现,想将她揽在羽翼下细心呵护的渴望,撩起了他心头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