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蕴霞懊恼地拉开他的手警告道:“你的手再不规矩,我会废了它!”
他手上的厚茧伴着灼热的气息落在她颊上,引起一阵过度亲密的酥麻,她不爱这种因他而起的失控感觉。
司空禹耸耸肩,仿佛早已习惯她威胁的语调。
莫名地,他就是眷恋起她的一颦一笑,而且肢体比心诚实,总抢先一步顺应心里的想法偷丁香。
他唇边浮着难解的笑容,水蕴霞仰首看着他恢复正常的紫蓝深眸,再次切入正题。“所以遇上这种事也不插手?”
看来不同她解释清楚,她不会善罢干休。
“‘闲事莫管’是船规之一。”司空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闲事莫管……水蕴霞反复思量着他所谓“闲事莫管”的定义。
不可思议的,他这种淡然看世间的人生观竟加深了她想多了解他的冲动。
她的疑问尚未得到结论,司空禹却拧眉凌厉的看着她。“你食言了!”
“什么?”面对他突然冷硬的脸庞,水蕴霞表情迷茫地蹙起秀眉。
“你说过不在我面前做跳海的蠢事!”
没料到他会如此介意,水蕴霞似笑非笑地瞪着他。“只要你不阻止我救人,我就不会跳了,所以错在你!”
司空禹眸光一闪,却不愿抹去她此时眸间流转的光彩,忍耐地道:“不准再有下一次。”
“如果真有下一次,我希望结果不要是遗憾。”她抿了抿唇,悲伤地叹息。
司空禹眺着远方,只要一思及父母被逼死的那一段过去,复杂的情绪总让他不平静。
海风渐扬,他回过神问。“要回去了吗?”
水蕴霞还没应答,船上被火祝融的主桅杆受不了浅浪摆荡,与脱落的主帆笔直朝她的方向倾倒。
她仰头望着朝她击来的重物,一时间反应不过地杵在原地。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司空禹倏地推开她,与她双双滚至船侧舷板,幸运地躲开被桅杆击中的命运。
水蕴霞惊悸的看着桅杆往海中倾没后,暗松了口气。
“你可以放开我了!”
一感觉到他健硕的身躯压覆在她身上,水蕴霞有些扭捏的移了移身体,试图拉开两人过分贴近的距离。
怎料,她连唤了数声,司空禹依然是动也不动地伏在她身上。
四周陷入一阵死寂,风声、浪潮益发清晰地在耳畔回荡。
“司空禹!”水蕴霞心一凉,用力推了推他的肩。
“船或许快沉了,我们得赶快离开……”
他受伤了吗?被桅杆打昏了?脑子不受控制地奔驰过许多可能,当手心抚上一股黏热的热意时,她抽回手怔愣地看着掌心上的鲜血。
她忘了,司空禹被她咬伤的地方还没上药。
原本稍稍愈合的伤口已经止住血,这伤口铁定是经过刚才的冲击,再扯裂开渗出鲜血。
愧疚再一次蔓延,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咬伤他的。
就在眼角要为他挤出一滴泪时,司空禹沉然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头一回感觉到你的嗓门这么大。”
俊脸贴在她的肩窝处,鼻息缱绻着她身上的清香,再一次,他的心起了骚动。
“你没事?”水蕴霞疑惑地眨了眨眼,悬在眶边的眼泪带出怜人的气息。
“有事。”她的反应让他心神荡漾,司空禹扬起嘴角,伸手握住她的右手。“不过,我该感谢你还在乎我的生死。”
方才船桅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倍受震撼地忘了呼吸。
那一刻,他知道他爱上她了,从渴望学写她名字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的心就如同当初爹遇上娘一般,一旦心之所系,便再也无法率然、无法不牵挂。
“你骗我!”水蕴霞气愤难平地抡起拳头,打着他。
虽然亲眼目睹桅杆垂坠人海,但她还是免不了揣测,他是不是不小心被桅杆击中。
而他竟还恣意看着她为他着急担心?思及此,她又羞又窘又怒地想撕毁男人英俊的脸庞。
“我没骗你,你咬的口子又流血了。”薄唇一抿,他露出无辜的表情。“生气了?”司空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她侧开头不理他,浑然忘了两人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
他低喃,沉哑的语调在在显示他的无辜。
“没有?你的语气可冲得很。”
水蕴霞闻言正打算抡起拳赏他一记时,大熊的嗓音落入耳畔。
“头儿,该走了,你同姑娘要说、要打,等回船上再说!”大熊悠哉地从鬼船上抛出了缆绳,并在两船之间架了块长条浮板,放声扯喉对着两人嚷着。
“就是、就是,廷大厨煮了姜汤,我备了毛毯,不怕冷着。”巫循的声音由另一边传来。
“姜汤!惨,得再换过,这两碗被海风吹凉了。”廷少咏惊觉的声音也掺在其中。
听到熟悉的嗓音由四方涌人,水蕴霞呆愣地暂时忘了生气,她悄悄抬眼才发现“啸夜鬼船”亮起灯火,船缘有数十双眼正对他们投以关切的目光。
瞬时火般的滚烫在脸上蔓延,她尖叫,却阻止不了众人的目光!
司空禹赖在她身上的模样已清楚地落入鬼船上所有船员的眼底。
而她的清白,就这么毁了……
第五章
两人一回到船上后,巫循贴心地递上毯子,廷少咏则重新热过鱼姜汤,备在一旁催着他们赶紧喝下。
在众所瞩目的关切之下,水蕴霞尴尬而被动地接受他们的安排。
水蕴霞隐隐约约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不断,然而让她抓狂的却是身边肆无忌惮的狂笑。
“再笑,我真的会勒死你!”
忆起方才水蕴霞在渔船上又羞又窘的模样,司空禹轻佻地勾起嘴角,神情莞尔的望着她。“我心情好。”
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水蕴霞瞪着他,水澈的眸中隐着跃动的火光,身子因为怒意微微打颤。
如果再任他肆无忌惮地一再轻薄她,她的颜面何存?清白何在?
“怎么?你还是很冷吗?”逗归逗,一发现她的异样,司空禹倏地收回轻浮神情,担心地反问。
“不冷。”她冷冷地开口。
“还是披着,喝完汤赶快回舱房换下湿衣服。”他拉下身上的毯子,体贴展现他男子气概地要为她添一件毯。
水蕴霞看穿他的意图,迅速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
“怎么了?”司空禹蹙了蹙眉,紫蓝深眸透出浓浓的疑光。
她隐着心中鼓动的躁意,努力深呼吸,用力汲取更多新鲜空气,试图恢复平静地宣布。“你,从现在起离我十步!不、不,离我一百步远,如果你敢再靠近我我、我……”
“那个以后再说,如果你不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懒得听她碎碎念,司空禹脚步一跨,直接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还没估量出两人该有的距离,司空禹已率先打破她宣示的“领土范围”,此刻两人根本是“零距离”的贴近。
水蕴霞瞪着他,尚未回神便感觉腰上多了双手,紧接着双脚离地,眨眼间她整个人已被拽至男人的宽肩上。
“司空禹——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尖叫、大喊,不知道这可恶的海盗头儿又想对她做什么!
“如果你想叫醒船上所有的人,我也不反对。”他侧过头,调侃的说。
水蕴霞脸微热,嗓门下意识缓了缓。“那你……你要做什么?”
“要你感恩图报。”他侧过脸,张狂的紫蓝深眸落在她的唇上,沉哑的低嗓伴随他暖和的鼻息,一字一句掠过她的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