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睡多久?睡美人。”姚远低头亲吻着萧瑟同样失去血色的唇,喃喃说道。
“别太久,要不王子会等不及的。”姚远加深他的吻,双手抚摸萧瑟绝美的脸庞,他看着萧瑟的眼神无比的深情。
夕阳的残辉由窗户照进屋里,落在了萧瑟那张绝美的容貌上,将那本是苍白的容貌染成了金黄色。昏睡中的萧瑟,神情安详,秀气的眉毛下,美丽的眼帘低垂着;小巧的鼻子下,完美的唇微微的上扬,似乎在下一瞬间他就会睁开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迷人的微笑似的。但黄昏里,萧瑟昏睡的脸庞让姚远想到了贝比耶王的金面具,于是他痛苦而不安的抓紧了萧瑟的手,将头深深的埋在萧瑟的胸膛。
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他曾经历过这种焦虑,并且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一份深沉而悲痛的情感,一但触及将一发不可收拾。
两天两夜。
姚远静静的注视着昏睡的萧瑟,他始终执住萧瑟的手,在床边守侯着。
“醒来吧,瑟。”不停的亲吻,拥抱,他在期待着萧瑟刷动他的睫毛,醒来对他狡黠一笑。
他在等待。
但萧瑟仍旧沉睡。
*****
悦耳,凝重的编钟声,在深邃的皇宫里回荡。听不出这声音的来源,似乎这幽古的声音是由无声无色的空气带来的。
高大的,延绵的正殿石阶下,站着一位容貌绝美的令人窒息的少年。他一头曲卷的亚麻色头发优雅的披在清瘦的肩上,一双如同蓝天般清澈的眼睛流露出惊叹的表情。
这就是未央宫!
多么的宏伟,多么的美仑美奂,如同天神所居住的地方。
但这里居住的并不是一位天神,而是位雄才大略的年轻皇帝。
他居高临下,他威严冷漠。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如同夜空的黑发,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明亮的眼睛。一位异国的皇帝,一位掌管着世界第一大帝国的年轻皇帝。
一位拥有一切却又什么也拥有不了的皇帝。
那第一次的相见,一位是伟大的汉皇帝,一位是楼兰的卡拉质子。
在那四目相触的瞬间,命运的梭轮便开始运转了。
未央宫内的棠棣几番葱翠又几番雕零,那白色的如雪花的花絮一次又一次的将屋檐上刻“长乐未央”四字的瓦当掩盖,就如同这是一个雪的世界。
“卡拉?”一声深情的呼唤声,一个令贝比耶产生无限温情的声音。
“该回去了。”一个同样深情的吻吻醒了贝比耶。贝比耶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对上了一双明亮含笑的眼睛。
“彻,你看这唐棣花开得多漂亮,我真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贝比耶舒服的躺在刘彻的怀里,缓缓的又将眼幕垂下。
那唐棣花开的三月,汉皇帝与他的情人拥抱在一起,入睡在落满棠棣花瓣的棠棣树下。他们不知道夜幕即将降临,不知道离别在即,不知道时间荏苒,不知道岁月蹉跎,不知道这一觉醒来将是千年以后的身后。
醒来吧,这棠棣不再开花的寒季里,在那冰冷的棺木里,你如何能长眠?
醒来吧,这远离未央宫的地方,这遥远的大漠,不会有你的爱恋。
醒来吧,你陵边的柏木何其的葱翠,而我的心悲恸非常……
漏断人初静,唯有汉皇帝寝室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憔悴的汉皇帝执笔在木简上写下了几行吊文,但他只写到一半,便再也写不下去了。
夜风吹拂着轻薄的纱帐,也吹熄了汉皇帝身后的高脚青铜灯,如同是灭熄了汉皇帝那颗曾经为爱激烈燃烧的火热的心。
“醒来吧,我的美人,你不觉得你这一觉睡太久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一再的在耳边响起。萧瑟缓缓地,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睛,仿佛那是他沉睡千年后第一次醒来。
“远……”萧瑟睁开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你把我的梦吵醒了。”萧瑟呢喃,他被姚远深深的搂入了怀中。
“什么样的梦。”姚远激动的吻着萧瑟,他欣喜不已。
“汉皇帝和……贝比耶王……我们前世的故事。”萧瑟被姚远吻得喘息不止。
“我知道,我再一次经历了,对于你长眠的恐惧与无助感。”姚远深情的说道,与萧瑟拥吻在一起。
*****
萧瑟躺在床上。独自一人在玩古埃及流行的塞耐棋。他在床上已经躺了近一个礼拜了,身体也逐渐康复。
刚从外头回来的姚远,带来了几卷纸莎草文书在油灯下阅读着,模样十分专注。
“远,陪我下棋或把文书分些给我。”萧瑟无聊的说道。由于姚远不准萧瑟下床走动,对萧瑟而言终日躺在床上是种折磨。
“病人的职责是休养。”姚远放下手中的文书,走到床边,将散落在萧瑟床上的塞耐棋及棋盘收了起来。很显然,他也反对萧瑟下棋。
“变本加厉,把棋还我。”萧瑟不满的说道,这棋可是他托给他治疗的医师买来的,而且他也才只玩过一天。
“这盘棋我没收了。”姚远不理会萧瑟的抗议,将棋拿走。
“我一定要下床走动,你这是将我当木乃伊。”萧瑟拉起被子做出要下床的威胁,对于姚远多日来的保护过度,萧瑟实在有些吃不消。
“你敢。”姚远双手抱胸,危险的笑着。对于萧瑟为他受重伤差点死掉这件事姚远是十分的在意,毫无疑问,姚远宁愿自己挨这一刀也绝对不肯让萧瑟受到丝毫伤害。
“我的伤口几乎愈合了。”萧瑟肯定的说道,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下床的权利。
“这与伤口的愈合无关,你身上的血液流失了不只三分之一,必须好好休养。”
姚远板着脸说道,不容置疑地将萧瑟按回床上。
随后,姚远拿来了纸莎草文书,坐在床边将内容读给萧瑟听,就当是他的退让。
“很显然这是死灵书,刚才那句给我看一下。”听到一半萧瑟打断了姚远的阅读,他要求看文书。
“我重新描述一下:绳结与鸟头,意为脖子,而两个音韵字母,J+TCH和T是‘抓住’,‘掐住’。”
姚远不肯将文书给萧瑟看,他知道萧瑟对古文字的痴迷,而他不希望萧瑟在养病期间投入翻译工作。
“这段文字很有意思,我敢肯定这就是法老咒语,整段楔形文字的翻译应该是:对于干……图谋不轨的(事的)人……我将像……捏住一只鸟一样捏住他们的脖子。”
萧瑟略为思索了一下,平缓的说道。
“你说得很对,所以现在就去休息。”姚远将文书收了起来,他不喜欢萧瑟在养病期间不停的转动他的脑筋,增加大脑疲劳度,而萧瑟很显然是闲不住的。
“那至少给我讲个故事,列那狐或彼得潘,这样我或许有睡觉的念头。”
萧瑟冲姚远笑着,带着几分无赖。
“睡美人的故事想听吗?”姚远抬手拨弄萧瑟的头发,暧昧地说道。
“皇帝吻醒了沉睡两千年的王子吗?”
萧瑟莞尔一笑,躺进姚远的怀中。
*****
夜幕下的尼罗河,一艘帆船无声无息的在芦苇丛中行进。
“小心点。”姚远不满的声音响起,他急忙将站在船尾,俯身采摘夹岸芦苇的萧瑟揽入怀里。
“你想当安提诺乌斯吗?”姚远轻声责备,自从萧瑟受了那一次重伤后,姚远就一直对萧瑟过度保护。
安提诺乌斯是古罗马哈德良皇帝的情人,溺死在尼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