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生气了吗?我们竟然在任务完成前暴露了行踪,让郡南王得知我们的消息。”
“没有。皇上只是催促我们尽快调查出郡南王究竟有无谋反的意图。”岩子君闭上双眼捏揉着眉心,抿紧的嘴唇和紧皱的眉睫在在说明他的烦郁。
皇上若是以严词责备岩子君,那么此刻的他心情或许不会如此低沉。不仅仅是因为这项任务事关重大,对于自己辜负了圣上的期望迟迟未能有所进展,岩子君心头的压力一天比一天沉重。
突然,门口又走进一名仆役递出一只传书。“岩大人,这是岩老爷给您的急书。”
“我爹?”岩子君接了过来,原本狐疑的神情随着阅读完毕而转为无比的烦躁与愤怒,只见他将信纸揉成一团忿忿扔进一旁取暖的炭炉,写着黑墨字迹的宣纸立刻燃烧成灰烬。
“君、君爷?”
“出去!”
岩子君的一声低吼骇得所有人莫不噤声逃开。
什么叫做他“愧对”梁辛萝?
忆起父亲在书信上所写的严词责备,岩子君越想越气,蓦地插起拳头重重击向桌面。
她和那个叫彩梅的女婢要怎么回去向家人哭诉他不管,但是严重扭曲事实,他岩子君就不能罢手。什么叫做他被来路不明的妖女所惑?该死的家伙,胆敢这么污蔑襄湖!如今岩、梁两家的大家长联合起来欲逼他尽早和梁辛萝完成婚事,梁家甚至上奏朝廷想请皇上正式赐婚。
哼,以为抬出圣上就能逼迫他迎娶梁辛萝了吗?
岩子君冷哼,原本松开的拳头又紧握起来。若是这么简单就以为他会乖顺从命,那也未免小看他岩子君了。
只是,襄湖现在究竟在哪里?他这一生惟一想迎娶的女子真的成为别人的新婚妻子了吗?
岩子君从怀里拽出那只钱袋,反复触摸着却又生怕弄脏它而急急住手。眷恋不舍地轻轻用指尖徐拂着钱袋的布绿,岩子君将它交握在掌心中举抵在额间。
自己又再度错失了吗!错失这一生的挚爱,如同十多年前,再一次地让易襄湖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忽然间,闭阖的门扉霍然被推开。
岩子君连忙睁开双眼,坐直身形将那只钱袋收进怀里,若无其事的他睨向那个胆敢不经通报就闯门入内的混蛋……韦锻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想看到我?好,那我走嘛。”韦锻天真的转身旋开步子往门口走去,嘴里还叨叨念念着,“好心来跟你报个信,不听就算了,反正损失的不是我。”
岩子君按捺烦郁提肩叹气。“到底什么事?”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唷,这么没精神?”
岩子君回避好友的视线,不看他。
“ ,杀人犯嫂子呢?”
韦锻天话一出口,岩子君凌厉如刀剑的眼神立刻杀至,骇得他连忙伸手投降安抚,“好嘛,算我失言,我是说襄湖嫂子呢?”
岩子君无言,只是看着他。
“喂。”不说话摆个死人脸给他看干吗。
“不在!”
韦锻天挑眉。凶巴巴,这家伙最近肯定欲求不满。“这么说来我看到的女子真的是她了。”
当场惹来岩子君一阵急切的瞪视,“你看到襄湖了?!”
径自倒茶来喝的韦锻天稀里呼噜的说着,“堆啊,在王唬的吼发炎里。”
“你到底在说什么?”
“梭人花阿。”
“韦锻天!”
吼什么吼,又不是要练嗓子唱戏。只见韦锻天好整以暇地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我啊,在后花园里儿到她了。”
“她好吗?!”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在偷窥啊。”
“偷窥,你敢偷窥我的女人?!”
岩子君一脸怒气,看得韦锻天好委屈。“怪我哦?是你叫我去偷窥的。”
“我什么时候叫你去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你叫我去调查谁才是杀人凶手的耶!”不说说自己的委屈,岩子君还当他喜欢躲在雪堆冻叶里当猴子。
这家伙到底在讲什么?岩子君皱起飒眉,“你真的见过易襄湖?”
“对,还怀疑啊?”
“在什么地方?”
“郡南王府里。”
岩子君好不讶异。“干什么?”
“当女婢。”
岩子君愣了下,立刻扣起椅背上的雪貂披肩,像阵疾风似的往外冲,“魏忠,备轿!”
第十章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什么?”
一声怒吼自易襄湖的身后爆开,让原本站在荡风阁前偷偷窃看的她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柯保。”一个低沉中极具威严的嗓音响了起来,迥异于方才管家柯保的怒吼,这个深沉的声音更叫易襄湖感到没来由地恐惧。
“对不起,湛总管,是小的督导不周才会让下人这般放肆。”
捧着托盘低下头的易襄湖大感狐疑。湛总管?啊,莫非就是那个在郡南王府里地位仅次于郡南王的大总管湛刚?
这时湛刚缓缓开口,“柯保,我不过才离开府邸半个月,你就把咱们郡南王府里上上下下的规矩给管坏了?”
原本气焰嚣张的代管家柯保立刻像只狗似的唯唯喏喏不敢多言。
接着湛刚的矛头又转向低头沉默的易襄湖,“荡风阁是王爷专属的书房重地,你在这里鬼祟游荡究竟有目的!”
“我、我……”惨了,她该怎么说?
“抬起头来!”
湛刚一声喝令,易襄湖浑身开始发抖,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一种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开始漫无边际地发酵扩大,直到她微微战栗着抬起头……
在她触及那一双阴狠凌厉的眼眸时,易襄湖的身形明显地震了震,脸色倏地刷白。
湛刚的双眼闪过一抹阴晦悄悄眯起,“你……你叫什么名字?”
是他,就是他!
十多年前的恐惧像阿修罗邪恶的手,再度紧紧地揪起易襄湖的心口。她不会忘了这一双阴晦邪恶的眼神。
十几年前,当她在五个男人之间拼命挣扎着想保全自己的身子,另一个恶魔突然闯进房间里。她以为那个人是来解救她的,谁知当时已经双手染满鲜血的他竟然凶狠残暴地杀害了那五名企图染指她的男人。
她犹记得当时的自己看着满身沾满血渍的湛刚,浑身忍不住激烈地颤抖,她以为自己也即将死在他的手中,等他凌虐过她之后。
“ ,你在发什么呆?湛总管在问你话。”柯保一声低喝唤回易襄湖惊恐的心绪。
“我、我……”该死的,她为什么颤抖个不停?易襄湖在深刻恐惧之余,却又不免气恼自己的怯懦。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卖人妓院无依无助的易襄湖了,这个杀人魔已经伤害不了她,振作呵,易襄湖,你要振作——
“柯保,把这丫环带到我房里。”湛刚冷沉开口,一双泛着淫欲、残虐意图的邪恶眼眸紧紧盯住易襄湖惨白的脸,“我要好好拷问她在这儿鬼鬼祟祟的目的。”
“是!小的立刻就办。”柯保大手一挥招来两三名护院,“听到湛总管的话了?还不赶紧将这丫环押到总管的房里。”
“不要碰我!”该死!为什么需要剑刃护身的时候她却手无寸铁?“放开我,你们给我放手——”“大胆丫头竟敢反抗!”柯保一巴掌重重甩上易襄湖的脸颊。
倔性子的她怎能容忍?利落而狠准的抬脚一踹,立刻将耀武扬威的柯保给远远踹到一边。
惨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
“咳、咳,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我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