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傅玉衡,我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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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如凤很久没见过所谓的父亲了,至少以前当他还是一只小公鸡时,就从来没见过父亲这只鸡,据说,父亲在他还没出生时就让人宰去吃了,后来他为了避免与父母亲走上相同的路,他毅然决然找上一家寺庙,跟随里头的和尚修行。
当那些老和尚都死光光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脱去畜牲的肉体,幻化成人形了,后来,那座庙经历过长久岁月的洗礼而不堪使用时,他已经有了位列仙班的资格。
最近见到父亲的经历,是在十八年前他刚投胎时,那时的父亲对他而言像个陌生人,而此时此刻,他们却像朋友。
“将军,你又输了,今天你已经输了三十七盘棋了你知道吗?”姬元昊轻轻松松吃下对方的主棋,宣告输赢。
“啊?又输啦?不成不成,再来一盘!一定要下到我赢为止——”姬如凤定睛一看,还真的输了呢,唉,怎么每次他都还在认真思考下一步怎么走时,棋子就已经让人给吃光光了呢?这家伙一定是作弊!
没道理连输三十七盘棋呀,耍不是这家伙作弊就是他太笨了……可是人家说虎父无犬子,没道理老子精明得像狐狸儿子却笨得像猪吧?不对,他是鸡,还是高贵无比的鸡神,怎么可以拿来跟猪比?
“……真不知道你是谁的种,为什么玉衡这么聪明你却这么笨,难怪年纪轻轻就下来见朕,简直丢尽了姬家的脸……”姬元昊撇撇嘴,对这个儿子非常不以为然,真没想到他聪明一世,向老天爷求来的孩子居然是笨蛋,要不是还有玉衡那孩子独撑大局,恐怕元圣皇朝早就灭了。
“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可不是我自愿要当你儿子的,是天帝千拜托万拜托我才勉为其难,谁知道元圣皇朝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到处是暗棋,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肯下凡,也不用落得今天这种下场,唉,自古英雄多寂寞……”
姬元昊冷冷地整好棋,睨了“儿子”一眼。
“如果皇朝真是你想的那么平静,朕又何必千方百计讨好天帝,让袍赐下麟儿助我朝一臂之力,早知道你是笨蛋,当初朕就不必牺牲傅斯溟,让他去娶那个泼妇了。”
姬元昊在提到傅斯溟这个名字时,眼神黯淡下来,虽然只有一下子,但还是让眼尖的姬如凤瞧见了。
“傅斯溟?难道就是那个娶了天帝之女的男人?姓傅……他跟傅玉衡什么关系啊?”听说天帝的女婿也姓傅,应该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他是玉衡的父亲,朕的妹夫。”
“果然是这样……不过,他只是你的妹夫,何苦为你牺牲这么大,居然跑去娶天帝之女,听说天女不仅泼辣善妒,而且武功奇高,喜欢把男人压得死死的,你真是害死人了……”姬如凤忍不住唏嘘,原来傅玉衡的父亲这么惨啊,连死了都给人家拖去当祭礼,就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天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虐待?
“他这是为大局着想,斯溟知道朕的苦衷,特意为朕分忧解劳……这种情份,像你这种笨蛋是不会懂的。不说了,你不是要下棋吗?棋子朕摆好了,就等着你输第三十八盘。”
“哼哼,我才不会连输三十八盘呢,这样好了,咱们来打个睹,要是我连输三十八盘就听你一件事,要是第三十八盘我赢了呢……你就得告诉我你跟那个傅斯溟的故事,如何?敢不敢赌?”姬如凤最讨厌人家说他笨,偏偏 这姬元昊仗着当过他老子就毫无分寸地骂他笨,说他笨是吧,他就要聪明一次给他看看!
“……你确定要赌?”姬元昊的眼睛闪着晶亮的神采,像漂亮的宝石一样,勾人魂魄。
“当然,赌局是我开的,哪来的道理不赌?废话不多说,我再多加一条条件。要是我赢了,以后你不准再骂我笨蛋——”
“与其口舌之争,不如专心在棋局上吧。”姬元昊眼底闪着得意的好笑,手下运棋如神,在棋局上将战场上的兵法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不过三刻,姬如凤早已兵败如山倒。
此时,冥府远处竟传来喧哗声,细听之下,竟是有天神闯了进来,直闯冥府禁地要人。
姬元昊轻轻落下最后一子,笑了。
“终于来了,朕也等的够久了……笨儿子,朕唯一的条件就是……三天后,你要再入轮回,玉衡这孩子也够苦了,你就牺牲一下去陪陪他吧——”
远处的尘嚣愈来愈近,姬如凤在满天尘土中仿佛看到有人骑着白马狂奔而来,奇了,冥府居然有天神闯入,是来干什么的呢?
很快的,他就知道那名天神的目标是谁了。只见白马上的俊逸男子向姬元昊伸出大掌,姬如吴就任由那人拉上白马,临走前,那匆匆一瞥的微笑……
名叫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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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姬如凤站在奈何桥前,正打算喝孟婆汤,再入轮回。
白马再次从远方奔驰而来,马上的人不是姬元昊又是谁?怪的是,这一次马上居然只有他一人。
“笨儿子,我叫你再入轮回不是让你重新投胎啊,这样太慢了,等你长大后玉衡都老了!”
“耶,不重新投胎那我怎么再入轮回?难道让我诈尸不成?”姬如凤愣了一下,然后他有不好的预感。
“谁说是炸尸?你的尸体还没坏呢,只缺一道灵魂就能活过来了,难道你就没想过死而复生?只要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删去你的名字,牛头马面就不能勾你的魂了。”姬元昊朝儿子伸出手指头勾了勾。
“你还不上来?斯溟已经去帮你删去名字了,趁着阎王爷发火找上门前我们得快走——”话还没说完呢,原本勾动的手指张成大掌朝他衣襟抓来,一阵天旋地转,他人已经坐在马背上了。
“这样真的成吗?我可不想被追杀一辈予啊。”如此扰乱地府,不只阎王爷会发火,恐怕还会惊动天帝呢!
“怕什么?有朕和斯溟在地府里坐阵,还怕有人动你们吗?坐稳了!”姬元昊大喝一声,骏马拔地而起往前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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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肉体的感觉很难形容,大体上就是头晕脑胀,然后就是全身痛得像是要散掉了,就连睁开服睛的力气都快没了。
好不容易,耗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姬如凤勉力睁开了眼睛,却又因为过强的光线刺激又眯了起来,光线带来的疼痛刺激感让他明白现在是白天。
嗯,很好,起码大白天的比较不会吓到人,咦?不对啊?他不是应该躺在棺材里头才对吗?为什么还见得到阳光?
姬如凤再次睁开眼睛,这次他终于看清自己的处境,原来他是躺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这房间里头到处都是白纱,四周还摆满了百花,就连床边都铺满了漂亮的花朵,看起来就像是大姑娘的闺房一样,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床也太冷太硬了一点,冷得他直哆嗦,硬得他全身发疼。
姬如凤奋力爬起身来,手脚虽然还不太昕大脑使唤,但总算也没废到完全动不了,他摸了摸底下的硬床,晤,冷到像是冰块一样。
冰块?姬如凤愣了一下,随即翻身下床仔细察看方才躺卧的硬床,掀开上头覆盖的软毯后,底下赫然现出一张泛着幽蓝光线的大冰床。
“不会吧?”居然用冰床来冻住他的躯体而不下葬,玉衡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