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众人在林子里露宿时,严若离不发一语扯过姬如凤早已酸痛到再也走不动一步的双脚,惹来众人惊呼。
“严姑娘?”姬如凤没力气阻止,只能任由严若离拉起他的脚脱去他已经磨损到看不出原样的鞋子,露出红肿不堪到处都是破掉水泡的烂脚。
“你做什么?”原本在起火的盼儿连忙赶来,却看到姬如凤情况严重的双脚,不禁倒抽一口气。
“痛不痛?怎么不早说?不能走就不要勉强啊,弄成这个模样要是溃烂了怎么办?盼儿回去要怎么跟主子交待?”
面对盼儿的关心,姬如凤只能苦笑,他也很想停下来休息啊,可是他一个大男人走个几步路就成了这模样,连两个弱质女流都比不上,这叫他怎么开得了口?更何况,若是能早一点到达苗都,他也能早一点接受治疗。
“小伤而已,不碍事……”纵使痛得咬牙切齿,姬如凤仍是挤出微笑来,他不习惯拿着一张苦瓜脸面对众人,那跟他向来潇洒风流的气质不符。
“我去取清水来洗伤口!”盼儿咬住粉红色的下唇,拿了水壶就往邻近的小溪跑,其实她这两天也走得很累,可是为了凤王她硬是撑了下去,若是凤王在这个时候倒了,到时剩下她一个人反而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严若离看了离去的盼儿一眼,右手伸进口袋里像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她挺关心你的,是你的红颜知己吗?”最后,她翻出一小罐瓷瓶,取出一些粉末和着水搅一搅。
“她是别人派来照顾我的,责任心重,所以对我难免比较紧张,严姑娘别见怪……严姑娘,你在做什么?”看那个样子,好像是要把那不知名的粉末往他脚上涂的样子。
“这是我用来治疗创伤的药,虽然不是很好用,但至少能减轻你的痛苦,不上药,你明天根本不能走。”
严若离将调好的药水涂到姬如凤的脚上,药水才敷上去,凄厉的叫喊声立刻响彻云霄。
“啊啊——”好痛啊!痛死人啦!姬如凤疼到眼泪都逼出来了,可是严若离紧紧抓住他的脚,根本就无法挣脱。
“你在干什么?”赶回来的盼儿正好听见姬如凤凄厉的叫声,她快步跑回营地,就只见严若离抓着姬如凤的脚不知道在涂些什么,而姬如凤表情凄楚,疼到眼泪流了满面。
盼儿抄起地上的长刀,唰一声架在严若离的脖子上。
“放开他!”刀刀紧紧逼着严若离白皙的肌肤,隐隐划出一条血痕,严若离却纹风不动,依旧替姬如凤上着那其烈无比的药水。
“我叫你放开他!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利刀又逼近一分,严若离的脖子上已经流下一道鲜血,刀刃入体的感觉如此鲜明,严若离细眉一皱,左手捏住刀刀,稍一用力就将刀刃震得脱离盼儿的手。
“别吵,我正在帮他上药。”严若离淡淡斥喝一声,又继续涂着药水,直到药水将两只脚上面的伤口都覆盖为止。
盼儿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她又惊又怒,正待拾起长刀时,却看到姬如凤脚上的伤口正在复原,一时之间竟被吓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好神奇的药水,竟然能在短时间内让伤势收口,盼儿放下长刀,来到姬如凤身边察看伤势,那伤口正一点一滴消失收口,到最后,所有的伤口都不见了,就连红肿的部份也已经消了肿。
这种奇药,就是皇宫内也找不着半瓶。
盼儿张口结舌,说不出半句话。
“好痛……”姬如凤已经痛到神智不清,伤口虽然已经好了,但是药水造成的疼痛仍在发威,到最后,他竟然头一歪,痛晕了。
***
夜半,整晚没进半滴水半口肉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唤醒了昏昏沉沉的神智,姬如凤睁眼,瞧见满天星空。
伤口已经不痛了,仿佛之前的巨痛只是一种假象,他摸了摸光裸的脚踝,上面光滑无比,找不到任何起水泡甚至红肿的痕迹,他一愣,就着星光察看自己的脚伤。
居然……好了?姬如凤傻眼,他只记得严若离坚持给他上药,上了药之后他痛得死去活来,然后就很丢脸地不醒人事,怎么一醒来脚伤就好了?难道他睡了几天几夜?
这一动,倒惊醒了浅眠的严若离,她坐起身来,看着一脸呆傻的姬如凤,冷笑一声。
“怎么?痛醒了吗?”
姬如凤被这样一说,脸皮马上红透,他想起在敷药时他喊得仿佛身受酷刑,结果还让盼儿拿刀去威胁人家,后来他真的痛晕了,不知道后来她们两人相处情形如何。
“没有,只是睡醒了,想起来察看一下有没有野兽或是山贼。严姑娘,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继续休息……”话才说到一半,肚子里又响起声音,
姬如凤脸皮薄,一遇上这种难堪的情况脸皮又更加红了。
“饿了?”严若离从包袱里取出冷馒头丢给姬如凤,这馒头是她特意留的,像是早就知道姬如凤会在半夜饿醒似的。
“吃吧,饿肚子明早没法赶路的。”
“……”姬如凤望着又冷又硬的馒头,以前他从没吃过这么粗糙的物,但这两天以来他的肚子遭到前所未有的大劫难,就连这种没什么味的馒头都让他当成世间难求的佳肴了。
吞了一口口水,姬如凤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还不忘跟严若离谢。
“谢谢严姑娘的奇药,虽然真的很疼,不过好像很有效,我脚上的伤全好了呢,很抱歉盼儿当时对你无礼,她只是怕你伤害我而已,她大概没想到我只是敷个药也能叫成那样吧,你的伤还好吗?”
说到此处,姬如凤偷瞧了严若离一眼,纵使他眼力再好,但在星光下也看不清严若离脖子上的伤口严不严重。
“……你觉得她能够伤得了我几分?不过,那个姑娘倒是对你不错,处处护着你,我没见过这么忠心的丫环,看起来不是普通人。”严若离摸了摸被划上一道口子的脖子,上头的伤口已经结痂,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当初她还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姑娘居然敢拿起长刀架在她脖子上。
当时她若是真的伤害姬如凤,恐怕她真的会毫不犹豫一刀砍下来吧,看来汉人的女人也不全是胆小懦弱兼无用。
“当然,傅玉衡千挑万选的人怎么可能是平凡人?”听到严若离称赞盼儿,姬如凤不禁感到得意,傅玉衡看人从来不出错,他选上的人也不曾背叛过。
这一点,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完全信任傅玉衡安排在他身边的人的原因。
“傅玉衡?”严若离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搜寻有关于这名字的记忆,“你是说元圣朝内七岁就受封摄政王的傅玉衡?”印象中,那个男人可是皇朝强盛的关键人物。
“是呀!你也知道他?”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油然而生,姬如凤感觉又和严若离亲近了几分,他不由得把身体挪近了些。
“当然知道,要不是有他存在,胡人恐怕早就打进京了吧。”说起这号传奇人物,严若离也听过他许多事迹,最让人无法相信的是他七岁就封王,并且辅佐朝政一事,偏偏这些传言都被证实,让人叹为观止。
“想不到他居然盛名远播,唉,比起他,我这个养尊处优的凤王世人大概听都没听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