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家业因她的过门而造成衰败,同时也成就了一椿悲剧婚姻。“别让我有愧于你也怨着你……”她黯然的别过脸庞,纤弱无骨的身躯布满了伤痕累累,他的舍不得是无形的刽子手,推她入地狱过着悲惨的生活。
婆婆为了防止相公偷偷摸摸来找她行夫妻之实,派人对她动用幽闭私刑,经不起一番折腾,下体缝合的伤口渗出温热的液体,迅速染红了裙罗。
瞬间怵目惊心,章腾心下一凛,立刻向娘求饶:“娘!我求您住手。”再也无法眼睁睁的看娘子过着逆来顺受的日子。“所有的错由我一人承担,您若要打要骂,就打我这不孝子。”
“好哇!你这没用的东西,竟敢为了这贱婢来忤逆我。”章大夫人拿着家法指着儿子,气到口不择言的怒骂:“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成天就只想护着这害人不浅的贱婢,别人是娶媳妇过门来持家,你却是娶房媳妇来败家!我生你这孩子是活活来气死自己!”
“啪啪啪--”
章大夫人盛怒之下,继续家法伺候;又打又骂的使劲发泄她对儿子的败家与失望。
章腾跪在娘的身前,默默无语的承受逞罚,手上、背上挨着痛,随着不断打上身的力道渐失,他内心的忏悔愈深重--低头不断苛责自己造成今日的局面,娘每日爆发的怒意不减反增,凤仙每日承受的怒气也未曾停歇,而他早该痛下抉择。
打骂持续一段时间,章大夫人终于丢开手中家法。挑眉,狭长的丹凤眼一眯,猝然逼问:“你这不肖子,我要你现在就立刻决定,究竟是要凤仙,还是要娘?”儿子只要一日不休了凤仙,就休想获得她的原谅。
章腾跪在地上,不发一语。
厅堂之上瞬间凝滞的气氛令人连口气都不敢多喘,章氏兄弟们皆低头不敢吭声半句。
娘咄咄逼人的语气频临疯狂边缘,可见人是气坏了。
时间分秒难熬,凤仙仿佛濒临死亡的犯人,等待掌握着她是死是活的宣判--章腾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猛磕头,“娘,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败家,让娘气到至今仍无法原谅,孩儿该死、该死……”
章大夫人碎了声,“哼!你终于知错。”
转身踹了凤仙一脚,她说着刻薄又难听的字眼:“都是你这骚蹄子诱拐腾儿,章氏才会有今日的下场。”
转眼怒瞪儿子,她下最后通牒:“你只要把这贱婢给休了,为娘的就原谅你。”
双拳一瞬抡紧,他懊悔自己连个女人都无法保护,怎配身为人夫。双肩背负不肖子的臭名,人伦亲情与夫妻情意在现实之中纠结出化不开的死结。
章腾无颜面对堂上三位手足与娘亲,惭愧道:“娘,是孩儿不肖,孩儿不敢奢求您原谅,只希望娘以后别再为了此事伤神,别因看了不肖孩儿就有气。”
他毅然决然的磕了咚咚咚三个响头,道:“娘,您保重。孩儿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让您受气。”
说罢,章腾站起身来,走到凤仙的身边,折腰抱起泪流满腮的凤仙,夫妻一同离开这令人感到窒息的家。
众人均措手不及这令人错愕的结果,章大夫人骤然一吼--“腾儿--”
儿子置若罔闻,她痛心疾首的望着不肖子抱着贱婢离去,头也不回……
渐行渐远--
章腾双手紧搂着受尽苦楚的娘子,说出满怀不得长辈谅解的深情,“我就算一无所有也不会弃了你,我都不惜用纺织坊来换你一世与我相互扶持,你怎忍心要我休了你。”心中有千千万万个抱歉,是他无能才会日复一日的让娘子受苦。
下颚磨蹭着娘子憔悴的容颜,他心痛道:“凤仙……别怨我让你受尽委屈,别怨我……”
凤仙紧窝在一具宽阔的胸怀,泛白的指节揪着相公的衣衫前襟,脑海不禁回想过往--她从不爱他……直到渐渐感受到他对她的情意,若无婆婆从中作梗,她愿意伴着他一世。
即使两人从今尔后将一无所有,离开豪宅,未来的生活再苦,她都愿意跟着他另寻一片天。
湿润的眼眸盈满喜悦的泪水,凤仙紧抓着唯一的依靠,由衷道:“章腾,我到此刻才明白,我没嫁错郎。”
***
旧纺织坊内,人们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几天所发生的事。
章氏的四子与其妻被逐出家门,章氏旗下的纺织目前面临物料短缺,有几家纺织坊开始遣散工人以缩减经营开销。
此事在章氏纺织坊内闹得人心惶惶,引起一些纺织匠前来花葵所经营的旧坊找寻工作。
织匠老师傅是想多增加几位纺织能手以应付纺织品的出产量,但雇请方面仍须请示花爷。
打发了几位前来询问工作的织匠,老师傅从织坊外入内,远远望着花爷和卖油的小哥在一起。
那俊美的脸庞像极了敏娘,老师傅蓦然止步,至今仍有恍如隔世般的错觉,视线移往坊内的一处角落,回想当年的敏娘……
花葵在教小老鼠煮蚕茧,抽细丝。他小心叮咛:“别烫着了手,万一被滚水烫伤,赶快去冲冷水。知道吗?”
“哦,我知道。被烫伤会好痛,好痛就要冲冷水。”郝古毅看大锅子里的漂浮好几颗白白的蛋,想着葵教他用竹签拨动水面,“白白的蛋有细细的丝散开了,葵没有骗我,它们不能吃。”
“嗯,蚕茧是不能吃。”花葵看到丝绪,随即用手提绪绕上鼓轮,且过移丝杆,终至卷丝车上。
一气呵成的动作令郝古毅看傻了眼,连连惊叹:“葵好厉害,会做好多事。”
花葵呿了声,“我若像你这么笨还得了。”
郝古毅习惯了葵经常说他傻,也喜欢他傻。心里头已经不会感到难受,他明白葵有好喜欢他。
“我有好乖。”他强调。有煮饭,有洗衣裳,有照顾爷爷、卖油和喂鸡。
“你是好乖。”他思忖:要小老鼠往东就不敢往西,起床会多穿衣,晚上也很配合他玩亲亲。花葵盯着他被热烟熏红的脸颊,粉嫩嫩的令人想一亲芳泽。
垂首凑近他的耳畔,问着:“我塞东西有没有好厉害?”他想听听小老鼠称赞他在床上的表现。
郝古毅马上低头瞧炉灶内的柴火烧得炽旺,他点头如捣蒜的说:“葵有好厉害,刚才塞好多木头,都烧得红红的。”
花葵一瞬愕然,不禁怀疑,“你究竟把话听那儿去?”
“用耳朵听话。”郝古毅有问必答。挺起身来,微笑的脸蛋露出浅浅的小酒窝,继续点头和重复:“葵好厉害。”
花葵低头瞪着他的蠢样,咬牙磨阿磨的骂:“我是厉害,才会喜欢你这蠢货!”
“……”郝古毅脸上的笑容消失,忽地浑身不自在。
葵大声叫喜欢他……。郝古毅缓缓的别过头,脸庞愈来愈热,好像要烧起来了。“葵,我想去洗脸……”他呐呐的说。
妖美的眼眸一眯,察觉小老鼠呆杵在眼前犯害臊?!
花葵不禁勾唇一哂,有点坏心眼的凑近贴上他发烫的粉颊偷香,同时揶瑜:“不用去洗脸,我喜欢你为我脸红的模样。”
“……”郝古毅渐渐垂下脑袋瓜,面红耳赤的偷瞄四周,心慌慌的担心别人听见葵说的话也会脸红。
赫然瞥见一双脚接近,他伸手悄悄拉着葵的衣袍,莫名的情绪渐渐产生--不希望别人也像他一样好喜欢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