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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古毅被耍得团团转了几圈之后,他一声叫--“啊!”挑在肩崁的担子一滑,“乒碰!”

  油桶落地,他也同时重心不稳的摔了一跤。

  孩子们将他团团围住,“哈哈哈”的大笑--“傻瓜草的脾气好,真是好玩的不得了。”

  郝古毅不以为杵习孩童们习以为常的玩乐,他仅是笑了笑。



  爷爷说过,邻家的孩子们是喜欢他,才会跟他玩。眼看油桶快滚出小胡同,立刻爬起来追--追回油桶,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走回家--耳闻外边的嬉闹声,昏花的老眼终于盼到孙子回来。

  郝爷爷坐在厅堂门口的长凳子上,由昨晚等到现在,一颗悬挂的心终于放下。

  他就怕这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呆蠢耿直的性子容易受人欺侮,他舍不得骂,只好从小就拐他--人人是喜欢他才会欺侮与捉弄。

  庆幸他也当真,从不怀疑自己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是气过之后,感到万般不舍的无奈安慰。

  改善不了别人的恶意行为,也防止不了他在外受到欺凌,记忆中的孩童天天哭着回家;被鄙视没有爹娘、受嘲笑是傻瓜。

  脑袋烧坏了……



  无药可救--

  深深叹了一口气,郝爷爷思忖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以陪伴唯一的孙子。

  恐怕,将来走在黄泉路上也会频频回头,舍不下……

  “爷爷。”郝古毅灰头土脸的踏进家门,赶紧放下油桶,把爷爷搀扶至桌旁坐好,他道声:“对不起,我昨晚睡着了。”

  习惯这没头没脑的说话方式,郝爷爷昏花的老眼瞧孙子一身脏兮兮,衣裳破碎,好生纳闷,“究竟发生什么事?”

  孙子从不在外过夜,而他也担心孙子太容易被拐骗,毫无防人之心,也不懂人情世故,更不知人间险恶。

  孙子因卖油而涉足风月场所,他担忧会被娼儿给拐了钱。于是,再三告诫,在外过夜都要付钱。

  心知他节俭,一个子又一个子的打了好几个死结,人傻归傻,却懂得看牢辛苦赚来的银两。

  郝古毅感到心虚不已……

  低着头,不敢看爷爷露出关怀的眼神,他怕说出遇见鬼的实情就会看见爷爷掉眼泪,他就会好难受……

  就好像昨夜被鬼勒住脖子一样,会死翘翘……

  那么,爷爷该怎么办?

  此时,郝古毅想到爷爷还没吃饭,而他的肚子也是“咕噜、咕噜”的叫。“我去煮稀饭,然后喂鸡。”

  一提到会下蛋的老母鸡,郝古毅开心的想--后院的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围拢过来的样子好可爱……

  郝爷爷不禁摇了摇头--

  ……

  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只能自我安慰与乞求老天保佑--孙子平安没事就好。

  花葵隐忍着满怀怒意,有待发作--

  俊美的面容透出阴森之气,犀利的妖眼瞪着卓锦文,说:“去把凤先带来。”

  “是。”卓锦文瞥了一眼床榻上残留一摊血渍,心下猜个七八分,花爷的用意是什么。

  警告他人--不顺他的意,会落得什么下场。卓锦文踱出房外,阖上门之际,斯文的脸庞才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跟从主子多年,早已明白,别人在主子的眼中,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花葵的唇勾起一抹冷笑--

  脑中思忖:他不该放臭老鼠逃命,敢给他三文钱,真他奶奶的有种!

  这只臭老鼠挑起他的兴致来了--

  以往,谁不是看见他就来巴结奉承那一套;他只稍勾勾手指,多得是一群人等着跪在脚边抱大腿,缠上身来求他怜爱……

  呿!

  多枯燥乏味的生活。

  花葵慢条斯里的啜了一口香茗,瞥了一眼桌上的银两--足足一千两。

  呵,出手真是大方!

  姓章的老头一死,膝下的儿女皆在争夺家产,搞得你死我活。

  “啧啧……为数可观哪!”

  白花花的银两谁不爱呢。

  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自然有人捧着银两上门来,对方还以为他卖给好大一个人情,真是够天真!

  充满算计的眼一眯,瞧卓锦文办事有效率,把人带来了。

  凤仙紧挨着卓锦文,昨夜惊魂过度,脸白如纸。

  花葵道:“凤仙,过来。”他等着。

  凤仙莲步轻移,踱至主子的眼前,心里七上八下的吊着十五个水桶,心慌意乱--一双美眸落在雕花大床--“啊!”她惊叫出声,随即捂住嘴,仍掩不住已发出的言语:“您对古毅……”

  轰!

  凤仙呆若木鸡的杵着,浑身由头到脚,一寸寸凉透……

  敛下眼帘,遮掩翦水幽瞳瞬间黯然,她低喃:“糖……”她给的糖就在脚边所处的位置,简直变成了讽刺。

  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与他昨夜都任人摆布……

  花葵一派斯文优雅的放下瓷杯,挑高眉,欣赏美人花容失色。“告诉我,卖油的老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凤仙抿紧唇瓣,好生犹豫该不该透露。

  花葵看出了她的为难。“你不说,我也找得出来。”蠢女人!他不过是懒的去打听臭老鼠的下落。

  凤仙可别不识相的捋虎须。

  “花爷,我求您别找郝古毅的麻烦,他是个单纯的人,又善良……”她在怕什么?

  凤仙扪心自问--

  她实在不敢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当下打消念头,再度求情道:“郝古毅若是否得罪了花爷,凤仙在此求花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好吗?”她知道郝古毅只有任人欺负的份,那么单纯善良的人根本不知晓什么是得罪人。

  花葵一瞬脸色铁青,隐隐作祟的脾气并未当场发作,只是不断在心里暗咒--他奶奶的!

  死老鼠敢敢敢--当他是卖的!

  铿--好几根神经登时又绷断,七窍生烟的俊美面容差点歪斜给外人看。他绷着脸皮的功夫到家,皮笑肉不笑的掠下警告:“凤仙,你还想得寸进尺?”

  吓!

  凤仙浑身一震,瞠目结舌:“不……敢。”

  “很好。”花葵的嘴角微微抽搐,隐隐透出不耐烦。“告诉我,他住哪?”

  凤仙的唇抿了抿,犹豫了会儿,才说出地址。

  自身难保,她摸不透花爷的性子,究竟想对郝古毅怎样?

  花葵站起身来,恢复正常的神色,阴冷。

  原来……臭老鼠的窝就在那附近。

  “锦文,为凤仙准备一笔嫁妆,等着章腾来迎娶过门。”言罢,花葵连瞧桌上的银两一眼都嫌懒,轻哼了一声,随即离开。

  凤仙杵在原地,眼眶瞬间凝聚水气,一场梦经过昨夜--已碎……

  串串晶莹的珠泪沿颊滑落,她告诫自己--是该清醒了。

  卓锦文轻叹了一口气,道:“凤仙姑娘,章腾早在前阵子就跟主子交涉,不惜花下钜资与主子交换你的自由。”

  他看着昨夜宾客竞标凤仙的夜渡资--一千两银,真是大手笔。章腾恐怕得敲掉一部分的经济支柱,才拿得出来。

  “所以……他警告我,该洁身自爱。”呵,凤仙露出一抹苦笑,提袖拭去脸颊的温热液体,道:“是花爷误会了。”

  卓锦文道:“现在说这些已无济于事。误会之事,不过让事情提早到来罢了。看来,主子早有心要让你从良。”

  “这么说,反而是我害了郝古毅,因为我的关系才……”凤仙倏地住了口,弯腰拾起郝古毅所掉落的一颗糖,她满怀担忧的问:“花爷……究竟想对郝古毅怎样?”

  “……不知道。”卓锦文也在想这个问题--可,花爷的行为处事,谁摸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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