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照理说英雄会将至,这些时日来往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北岳山口应该畅通无阻才是。这日蓝追与南宫左晨上山时,却发现山口处设置了关卡,几名丐帮弟子谨慎地盘查每个上山者的身家姓名。
蓝追早在四年前便名声大噪,为首的丐帮弟子一见到他就自己抱拳迎上前来,“蓝公子来得正是时候,帮助等候多时,请上山吧!”
蓝追认得这人,该邦七代弟子步华衣,为人正直,虽然武功平平,在江湖上却有极好的名声。“步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唉!”步华衣大叹一声,满脸懊恼。“昨晚值班巡山的几个兄弟被发现死在后山的泥潭里,现在山上都乱了套,几大门派相互猜忌,情势一触即发。帮主命我等在此严加审查来往的武林中人,其实还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步华衣见蓝追大吃一惊,又道:“我这一言二语也说不清楚,蓝公子上了山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蓝追也不再多问,与南宫左晨相视一眼就往山顶走去。一路上兜兜转转,到处可见巡逻的丐帮弟子。
丐帮总舵是一片石屋,虽不气派,却不失庄重。谭西文听人通报蓝追已上了山,亲自迎了出来,“蓝公子,稀客啊!”
二人来往客气了几句,谭西文才注意到蓝追身旁的男子,“这位是?”
“在下南宫左晨,见过前辈!”
“原来是南宫世家的人,失敬失敬!谭某一介匹夫,却得天下豪杰爱戴,实在是受之有愧。”他叹了一声:“这一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江湖上每次有大型的聚会,都会遭人破坏。”
“在山下就听步兄弟说出了事,到底怎么了?”
谭西文以便把他们引到偏厅,一边道:“本来是好好的,昨晚众家兄弟还高兴地喝了几杯,早早便去睡了,谁知后半夜听到帮里弟子来报,山上巡班的兄弟被人杀死在后山。我等立即到后山察看,竟然发现四人都是死于不同的剑法之下。
“昆仑、青桐、华山、五岳,这四大门派的剑术名满天下,若是一人所为,那他在武学上的领悟力实在惊人,却不用在正道上……”
“各派掌门怎么说?”
谭西文神色一凛,又叹了起来,“这几个门派素来不甚和睦,出了这等事,自然是相互指责对方……”
他话未说完,便见一丐帮弟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帮主,四大剑派的掌门又吵起来了!”
谭西文一惊,飞快地跑了出去。蓝追与南宫左晨尾随他进了正院大厅,远远便听到冲天的怒吼声。厅内站满了人,除去四大剑派,还有不少江湖上的侠客,遇上这种事,大家谁都不好说什么,只能隔岸观火。
“不要再吵了!”谭西文劝阻不果,唯有虎吼一声。众人见这位一向好脾气的准盟主发了怒,也乖乖的噤声。
“昨夜之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敌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希望我们自相残杀。几位都是一派宗师,且莫要着了他们的道吧。”
人群中有人附议:“兴许是魔教卷土重来的预兆?”
又一人回道:“江湖上小打小闹的家伙入不了眼,灵隐教自神木林那场大火之后就销声匿迹,再说他们早就跟我们正邪不两立,何必要耍这些花招?”
五岳剑派的掌门人年届四十,却已花白了头发。一脸威严不苟言笑,听到这话却冷哼一声:“魔教中人向来都喜欢玩这些小把戏,再说现在江湖中的门派,又有几个敢说自己是清清白白,没动过一点小脑筋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暗示我等与魔教勾结不成?”华山派掌门砰的拍了一声桌子,站了起来。
昆仑掌门冷冷一笑,“有道是贵人多忘事,阁下忘了有人也是死在你五岳派的剑法下吗?”
这话说得五岳派掌门脸上一片青紫,却答不上反驳的话。
谭西文连忙插嘴道:“各位仔细想一下,自家的剑法可有机会外泄?”
“这怎么可能!”华山派掌门哼道:“就算有,也不可能四家的剑法都被偷学去了吧!”
蓝追忽然随口说道:“除非那人悟力极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凡是见过的武功,便能一招不漏的学下来?”谭西文摇摇头,“这种武学奇才,至今世上还未出现过一人。”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蓝追也摇摇头,想起在山下见到的宫曲臣,轻叹:“也许真的是魔教要卷土重来了。”
南宫左晨这时突然插嘴:“我与蓝公子在山下亲眼见到灵隐教左护法。”
蓝追吃惊地看向他。
“你是何人?”有人问道。
“在下南宫左晨,见过各位前辈。”
“原来一向不闻江湖事的三大世家,也开始回归中原了。”
南宫左晨不明所以地看着昆仑掌门,疑惑地问:“前辈,此话怎讲?”
“当年三的世家与魔教在齐云山激战后惨败,便北迁据岛为主,再不踏足中原。如今三家的几位后人先后在江湖中成名,大有一血前耻之兆啊。哈哈哈!”
南宫左晨垂下眼,默不作声。四年前在齐云山那场战役,是三大世家的奇耻大辱。蓝追在那时一举成名,而三大世家却成为江湖的笑柄,以前所有的光环,对随着那一场血战被埋没在齐云峰顶。
谭西文见气氛僵硬,连忙上前解围,“既然两位亲眼见到魔教之人,那看来灵隐教卷土重来之说是真的了。我立刻派帮里的弟子在城内打听消息,看近来又没有什么可疑认识出没。大家也要谨慎小心,避免再遭魔教暗算。”
前厅的人群逐渐散去,蓝追与南宫左晨也被引领到客房休息。
南宫左晨因为昆仑派掌门那一句恶意的嘲笑,始终闷闷不乐。蓝追沉默半晌,却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昨天那个是魔教的左护法?”
“只听闻过他爱穿红衣。”南宫左晨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人,“你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灵隐教的人也来北岳了,为什么?”
蓝追摇摇头,“若他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岂不是给他招来了麻烦?”
“你倒仁慈。”南宫左晨冷哼:“他是魔教中人,正邪不两立,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蓝追低头不语,是是非非,又怎么能是三言两语就说清楚的?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认识,别人所言所语,通常是很难听进去的。
而那一夜,却并不安宁。
丐帮弟子于三更时分,在山腰处抓到了正在上山的宫曲臣。
蓝追那是早已熟睡,却被屋外骚动的声音吵醒,起身向正院走去,只见那里围满了人,院子四周都点燃了火炉,把漆黑的夜照得昏黄。
穿过层层的人群,蓝追看到了那个被绑在桩子上的人。低垂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色,火红的衣衫上布满了灰土,伤口处处,丝丝往外滴着血。
站在他面前的壮汉已褪去上身的衣服,火光照亮身上的汗水,他举起右手,黑的发亮的鞭子在夜空中响起清脆的声音:“还不快说!”
蓝追心下一惊,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手中的鞭子,望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谭西文。
“为何动用私刑?”
“兄弟们在山中抓到他鬼鬼祟祟的往山上走,好不容易把他逼到陷阱里才捉了回来。没想到他的嘴巴倒是很硬,不管怎么打怎么问,就是不说出方云轩的下落,也不说上山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