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感受到这也许就是注定的落幕曲。
他的生活开始渐渐回复到没有夸张的玩笑、没有变换花样的饭菜、没有人帮忙的忙碌中去,是恢复……还是倒退?
拉上卷帘门,眼神却还留恋地放在已经没几个行人的街道上,也许此刻,就会有个身影从那个有着棵梧桐树的拐角冲过来,笑着甩着公事包大叫:等等再打烊!
日复一日地远离开充斥了刘姓男子的时候,心中的缺口开始没被发现地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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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了换个心情的方法有很多,旅行、剪头发、大吃大喝、捐款给希望工程……
而刘礼德选择的是搬家。
在房产公司的大学同学,买了些营养品去谢过房东老夫妇的关照。
因为一直都和刘礼德相处的很好,所以失去这个从不拖欠租金也不给房子找麻烦的好房客让老太太碎碎念了好久。
客气地推让了好几轮,房东接下他的礼品,老伯走去厨房,忙碌了一阵后,拿着一盘切好的甘蔗出来。
“正好,我们刚买了些甘蔗,一起吃一点。”
甘蔗……想起那十根,心中不免苦笑……拿起一段来……
一看,他就确定了这是在谁那里买的甘蔗。
这种被刨刀刨得非常细腻表面,没有任何残留的外皮,每一段几乎都是等长地被割断——他太熟悉这种认真到细节的地方的人了。
也罢,等一切打点好,就逃到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做回原来那个垃圾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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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忘记不顺,苏迪故意让自己更忙碌些,最后获得了力不从心的疲劳。
吃完午饭累趴在沙发上,下午决定闭店休息。
忽然想起曾经会有人把一双毛手伸上来为自己按摩……
荡漾在回忆里治疗疲惫的时候,听见了门铃声。
不知为什么,心里紧张起来……苏迪矛盾了片刻,还是站起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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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迪坐在放着杯咖啡的桌前,忐忑不安和手足无措表现在他拿着的银色调羹,不停地搅着已经快被他搅凉了的咖啡。
坐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消失了N天然后又阳光灿烂地跑来的刘礼德,而是一个因为一身的名牌和用心打造的妆容而显得咄咄逼人的女子。
“你……你还好吗……”苏迪忍不住开口,却只找了这么句不冷不热的问候。
“你觉得呢?”女子笑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然后挺了挺她戴着钻石项链的脖子。
“小莉……我……”苏迪对阔别已久的妻子的变化,俨然一身的不适应。
“你不要这么叫我好不好!土死了……”妻子白了一眼苏迪,“真想不到你还是混得那么惨,还以为回来后你会给我点惊喜呢。”
苏迪只能嗫嚅着对不起。
“算了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什么。不说这个,你有空和我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张莉从包里拿出烟,熟练地点上后抽起来。
苏迪只是一愣,却没有被刺伤的感觉——他早就做过这个心理准备了。
“知道了……”
女人又白了一眼苏迪,嘀咕着:“你还真是老实啊……我就受不了你这点!浪费我的青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切地抬起手看左手腕上的Frank Muller手表,“具体我会找律师跟你说的,我留家里的东西你扔掉好了,就这样。”
掐掉烟,连道别都没有,挎上满是双C挂坠的手搀包就离开了苏迪,不过倒是大度地拿起桌上的帐单不会让苏迪的皮夹为难。
和妻子的会面就这样在不到十句话的尴尬中结束了。
苏迪却觉得松了一大口气……
几年来心头的一颗石头,就这样沉沉地落地了……自己和张莉终究是不合适的组合……
但该怎么和女儿说呢……
又想到了刘礼德,苦笑三声——他会开心地蹦起来自己终于没有婚姻的束缚了吧?
想来他这次的消沉还真是久啊。
用钥匙打开门,却在地板上看见一个信封。
信封上端正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却没有邮票邮戳地址——说明是亲自来放的。
苏迪打开来,只有一页纸,几行字。
苏迪:
给你带来许多麻烦,很对不起。
我搬家了,新的地址离公司更近些,我不用怕迟到了。
照顾好自己和瞳瞳,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打我留给你的手机。
再见。
刘礼德
背脊靠着墙壁,慢慢滑下来。
终于,连你也离开我了。
这真是不幸的一天啊!
***
“不去和人家道别吗……”栗子色头发美女把一个粉红色的水壶放进刘礼德推着的手推车里。
“我留了条子。”刘礼德把粉红色的水壶拿出来放到另一边的架子上。
“对最爱的人连道别都不诚心会遭天谴的。”美女把一副绣着桃红色心型的烤箱手套放进刘礼德推着的手推车里。
“他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再刺激他。”刘礼德把桃红色心型的烤箱手套拿出来放到另一边的架子上。
“你真的能放得下他和这段感情吗?我不信。”美女把一盒紫色底白花的筷子放进刘礼德推着的手推车里。
“现实逼我放我不得不放。”刘礼德把紫色底白花的筷子拿出来放到另一边的架子上,“还有,今天是来买我的新家用品,不是你的!”
“真过分!你竟然把别人的推荐到处乱丢!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理货员会很辛苦吗!”
“我当然知道!以前帮他整理被客人翻乱的水果也很辛苦!因为都是些任性的欧巴桑!”
安排停当,整理完毕,刘某的新窝正式落成。
因为地方靠近市区地段比较好的公司,租金比过去贵了五百,周围也没什么方便的超市,都是些贵死人的饭店。
送帮忙布置房间的某女出门打车,顺便在周围走了一圈,习惯性地去看有没有水果店。
找到一家,看了看,和苏迪卖的货色没法比,价钱还贵得离谱……店主更是个看他无心购买而翘着二郎腿猛嗑瓜子的糟老头。
唉……自己被苏迪精挑细选的果子们养刁的口味,是吃不了这些玩意的……
苏迪……我真舍不得你!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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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迪看着面前的两个箱子发呆。
里面是他整理出来的这几年妥善保存的妻子的东西。冬衣已经捐给了慈善互助会,小件衣物在她出国的时候就已经拿走了,剩下些发夹之类的零碎、过期的化妆品和一张鲜红的结婚证书。
从这里面努力找出来的甜蜜回忆少之又少。
现在的脑海里充斥了的,却是刘礼德的放肆笑容和粘贴式跟随。
为什么你连朋友都不要和我做下去呢……你明明知道我需要你……至少以朋友那样……让我依赖……
面对旧物,苏迪有着不相关的原因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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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完新家,和朋友一起去酒吧小聚,喝得半醉时,看见不远处扎堆的几个小混混——自嘲地想,要是自己再去找揍一顿,苏迪还会不会天降神兵一样来帮自己照顾自己?
少做梦了!你还嫌给人家找的麻烦不够吗!混蛋!
暗骂自己一顿,甩开心中的不甘愿,投身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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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这是协议书,您看一下,房产和其他财产都归您所有,不需要赡养费,这两份是副本。”律师把几页惨白的纸交给苏迪。
“哦。”
不怎么专心地看着一个个方块字。
“子女抚养权还是要你们再商量一下,张女士那边有了消息我会再通知您的。”
“好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