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雨打量着与维拉科查交谈的年轻男子,身为黄种人,那男子个子算是高挑的,容貌俊逸,单从外表看起来应该比维拉科查小几岁,但又不大确定。
“萧湘。”正与维拉科查交谈的年轻男子见弘雨走过来,便微笑着进行自我介绍。他用的是流利的中文,弘雨只是一眼就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位华裔。他的肤色,细腻的五官,都说明他可能来自中国南方的水乡。
“端木弘雨。”弘雨握住萧湘伸出的手,很从容地。
以亲切的笑容就看得出来此人虽是维拉科查的朋友,但却跟维拉科查完全不同类型,此人是平易近人的。
“我跟维拉科查是青梅竹马兼大学同学,维拉科查这人非常沉闷,让你跟着他绕着地球兜了大半个圈子真是辛苦了。”
萧湘不无风趣地对弘雨眨了眨眼睛,笑得亲切,从他的言谈可见他与维拉科查似乎有着很深的交往。
利马圣马科斯大学是相当古老的太学,它几乎与西班牙人入侵南美洲的时代一样悠久,为西班牙人在南美洲最早建立的大学之一。
维拉科查与萧湘皆毕业于圣马科斯大学,也是多年的朋友,更一度是合作伙伴。两人曾一起在瓦努科发掘一座南美洲年代最为久远的神殿,并引起整个南美洲考古界的轰动。
萧湘是位中国人,少年时代跟随驻秘鲁外交大使的父亲来到秘鲁,从此一直居住在秘鲁。
萧湘比维拉科查大一岁,不过单从外表上看,身材高大而又为人严谨、不苟言笑的维拉科查反倒让人觉得年长于萧湘。
库斯科(Cuzco),在克丘亚语中意为“世界的中心”。这里是秘鲁南部著名古城,古印加帝国首都。
萧湘居住于这座古老的城市已经有好些年头了,他对库斯科古城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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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乱的书房,几乎被各式各样的书刊所堆满。更何况里边还塞满了其他东西:随处可见的彩陶罐、古旧器物、残破的毛织物、甚至是人类骸骨——一个黄色的头颅就摆放在书桌上,想必是非常古老的人类骸骨。
如果没有进入萧湘的书房,大概很难想像这样一个衣着整洁的俊秀男子竟如此不擅长整理东西。更为这样一位外表文雅的男子,竟会有一间乱七八糟的书房而吃惊。
就在萧湘那极具个人特色的书房里,维拉科查详细地将关于弘雨与黄金神殿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刚抵达秘鲁的时候,维拉科查就和萧湘联系过,曾简略地和萧湘谈过。
对维拉科查而言,他能找到最为信任且能起到作用的朋友无疑就只有萧湘了,而且萧湘还是南美洲著名的民俗学学者。
“也就是说‘黄金神殿’确实存在,而且流淌着紫色血液的雨神祭司——伊拉巴侍奉者也确实存在?”
听完维拉科查的讲述后,萧湘的口吻带着惊讶,这确实是非常令人惊愕的事情,但他又很清楚,只要是出自维拉科查之口就绝对可信。
要知道维拉科查这个男人,在学术界里可是以态度恶劣出名的,对于别人沾沾自喜的一些未经证实的理论,他总是嗤之以鼻。
关于“黄金神殿”,只要是研究印加文明的学者就一定关注过。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关于宝藏的传说了,但黄金神殿的传说却是最为骇人的。如果记载可信,黄金神殿放置着印加帝国的绝大部分宝藏,那么那将是何等的一笔惊人财富。
南美洲一直是黄金之地,十五世纪西班牙人的入侵就是为了掠夺黄金,而印加帝国尤其富裕。没有人知道十五、十六、十七世纪这三百年里,有多少艘满载着黄金的西班牙舰队往返于西班牙与美洲大陆。
然则即使在西班牙人的大肆掠夺下,印加帝国仍旧保有大量的黄金,那就是一直没有被西班牙军队发现的黄金神殿,它的存在一直是个传说,却又不仅是传说。
“按照传说,你的血非常珍贵,只能用于献血开启神殿的大门。雨神祭司要献出他的生命成为钥匙,而即使是在有输血技术的现代,这样的血液也没有人能提供。”
萧湘的第一反应是将目光落在弘雨身上,非常秀美的一位少年,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艺术气质。忧郁、秀美、清瘦,无论怎么看都更像舞台上跳古典芭蕾的少年,谁会想到他竟是一位湮灭古文明的祭司呢。况且如果传说可信,那么找到黄金神殿后,这位少年必须付出生命充当钥匙。
“你相信这样的传说吗?”萧湘问道,在他看来弘雨一直是态度自若的,这不是一般人应该有的反应,何况弘雨还只是一位少年。
“我觉得不大可信,不过也可能是真实的,当然,现在这一切还只能是猜测。”
弘雨轻笑着,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道。若说他内心有确定答案?没有,他也只是迷茫。然则他必须去完成,因为这是他的使命。
“这世间确实有超自然东西的存在,虽然有些听起来荒诞不经。”
萧湘看弘雨的眼神带着一闪而过的怜悯,他似乎完全相信传说的真实性,一点也不怀疑。
既然紫红的血液确实存在,那么用献血才能开启神殿的大门也可能是真实的。萧湘是个考古学者,也是个民俗学者,他曾深入安第斯山深林与那些与世隔绝的村民一起生活过,他曾见识过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弘雨,你的血液有做过检查吗?高原居民的血液由于缺氧会略带着蓝色,不过离开高原后就不会再有,而你的紫色血液有遗传性,应该是属于稀有的病症。”
相对于黄金神殿,萧湘似乎是对弘雨的紫血更有兴趣。
“没有,不过在医学上也有过类似病例,血液里含有其他正常人没有的物质,呈现出轻微的异色,只是都没有遗传性。”
弘雨其实不大喜欢提起关于他那异于常人的血液问题,也不喜欢被当成异类。
血液的问题曾经困扰了他的整个童年,他绝对不能在人前受伤,一旦受伤流血那将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灾难,甚至会被当成怪物一般的被关进研究院也说不定。
也因此,弘雨,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
“关于血液的问题,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答案。”维拉科查冷不丁的一句话语中断了萧湘与弘雨的对话。
他从弘雨眼里看到了些许厌倦与疲惫,虽然不知道这位少年在他成长的过程里是如何保有他那稀罕血液的秘密,但这样异常的血液一定给他带来不少困扰。
萧湘有些错愕地看着维拉科查,他不大确定这是否就是维拉科查对眼前这位身份特殊的少年的体贴,如果是的话,那实在是太惊人了。毕竟维拉科查从没有在意过任何人,更没有对任何人有一丝体贴的举止。
在大学的时候,对人极度冷漠的维拉科查,当然对女人也是一视同仁,一直被说成是怪人、同性恋。至于同性恋的传闻嘛,没办法,那时候他身边就萧湘一个朋友,所以一直是活跃分子的萧湘就吃了点亏。
与维拉科查也算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铁哥儿们,但萧湘从没有见过维拉科查有任何体贴他人的举动,但刚才的举动无疑是对这位身为雨神祭司少年的美切。
萧湘很难得遇到,或说仅有的几次中的一次逮到开涮自己老友的机会,所以他冲维拉科查暧昧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