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十一叔昊天帝为人宽宏大量,事后他并未杀凤起而除祸害,只是将他软禁于深宫之内,也算是让他颐养天年。只是他的手脚早已尽废,是个残疾之人,十年来从未踏出过皇宫一步。
“十年过去了,这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早被湮没在世间繁华之中,世人皆不得而知当年的真相,朕倒想知道你这位手脚完好的礼亲王又是何人?”
话音未落,礼亲王骤然出手,电光石火间,莫燃的“裂惊龙”已至,龙吟震荡,刀光如电,从礼亲王的肩胛骨穿透而过,将他钉在身后的墙面之上。深红的血染满了半边身体,染满了身后白色的墙壁。
望着那前面的汩汩血流,凤驭飞微微动了一下眉宇,“这万里江山真的如此娇娆,令你不惜手足相残,定要取驭飞与熙夜的命吗?四皇兄?”
“你早就知道了?”“礼亲王”惊愕地抬起头,疼痛模糊了视线,一片朦胧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炯炯生辉,被这双眼睛盯着,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给你易容之人手法固然高明,但是你可知道,当年天下第一的昊天帝可是这天下属一属二的易容高手。你那易容之术就算再高明,可在我眼里只是不入流的雕虫小技而已。”
“你!”愤然扯去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也算端正的面容,只是那面容因为极度的不甘与疼痛扭曲成一片狰狞,“你别高兴得太早。就算你此刻有人相助,外面大军五千,鱼死网破之下,你一个不懂任何武功之人,怕是要把性命留下。”
“哼哼。”嘲讽从鼻子里哼出,凤驭飞不再软言相对,“大军五千,也不过是这愚蠢至极的四门提督调度而来的,与我这外面燎阳三千铁骑车相比,胜负一目了然。”
“勾结燎阳,你果然是个叛贼!”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蠢得无可救药!”凤驭飞冷冷道:“恕我直言,凤清四皇兄,哪怕万里江山真的交于你手,怕你也没这个能力保我凤家的天地。”
“你!”张口欲反驳,涌上喉头的猩红淹没了到嘴边的话。
“凤清,凤家的天下是大,但这皇位也没有你坐的一天。今天我让你就站在那,用你的双眼来验证,究竟这大圣朝是要改朝换代,还是联的江山稳固,天远长存!”
一番话荡气回肠,震慑山河,凤驭飞迎风而立,眉宇间有淡淡的光华,他仿佛那东升于泰山之颠的朝阳,照亮这万里江山。
语闭,他不再去看那狼狈不堪的四皇子,转而俯视地上的小星子,他冷静从容的声音再度响起:“昔日皇爷爷在世之时,有三位深得皇爷爷喜爱的皇子,五皇子凤起,七皇子凤惊鸣,和十一星子凤无一。
“五皇子文采超人,心思细腻,是当朝有名的才子,可惜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七皇子武艺非凡,饱读军书且通晓五行八卦,是历朝无人可比的将才,但是为人却过于偏执,性情反复无常。
“十一皇子天赋极高,聪明绝顶,文韬武略更是天下无双,待人温和谦恭有礼,加上他容貌俊美出尘,更是深得皇爷爷的喜爱。
“皇爷爷临终前,将天下托付给深得民心的十一皇子,也是顺了天意。可惜五皇子本就心胸狭窄容不下任何人,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皇位与天下落人他人之手?
“天青历一百二十二年,五皇子反于京平。原本五皇子造反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令人费解的是五皇子反于京平,在他身后为虎作伥的却是七皇子凤惊鸣。七皇子虽偏执又反复无常,但素来与五皇子无任何交集,在世人看来与谋反得天下相比,领兵打仗、钻研武术更令他醉心。
“真是世事难料!可惜,可惜,仅仅一天时间,风云顿变,谋反便被镇压下去,一代名将毁于此。”
凤驭飞不高不低的声音,平静地道出皇室十年前的前尘过往,他微垂浓长的睫毛遮住沉寂的眸,遮住提及往事时略显悲伤的神情。
凝神看着躺在地上的小星子,凤驭飞忽然幽幽长叹,“众人皆是想不通,为何向来对皇权不屑一顾的七皇子会有这天翻地覆之举?一时闻各种猜测众说纷纭,可又有谁能想到,曾为大圣朝举世无双的将才七皇子,又是一颗痴情种子?
“为了得到无法得到之人,为了一段无法触碰的爱情,助纣为虐,将自己卖给了恶鬼,葬送了一生……”
地上的小星子微微一颤,他捏紧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清脆的声响,凤驭飞俯身弯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用极缓极轻的声音向地上的小星子发问:“你说,我这番话说得可对,惊鸣皇叔?”
一时间大厅上死寂一片,连喘息声都听不见。
短暂的沉寂之后,小星子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环顾四周,定神而立,他的眼神死寂如桔井无澜,方才胆怯惊恐狼狈的模样不复存在。
小星子骤然放声狂笑起来,笑声无比凄楚且绝望,“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不愧是他最疼的皇侄,不愧是他选中的人,也不愧是这天下的二主之一,好生犀利的言辞,字字如针芒,刺痛骨肉。”
“七皇叔过奖了。”凤驭飞淡淡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小星子就是我的?”凤惊鸣问,声音已经不是原来那般尖锐,已转变成低沉的男声。
“小星子是我贴身之人,从小就跟着我,他能在我身边这么久,自然是他做事极有分寸。可偶然一次,发现小星子似乎对我与十一叔之间的飞鸽传书甚是感兴趣,久而久之就对小星子生了疑虑。
“你处处小心谨慎,加上外貌、身高与小星子毫无任何差别,我本不会联想到七皇叔的身上,若不是你对他执迷不悔,也不至于关键的时候露出马脚。”
“是那一次他偷偷回宫探望你们的时候,令你察觉到的是吗?”凤惊鸣恨恨咬牙。
“是的。你看他的眼神完全改变了,爱恨交织,仿佛要将他粉身碎骨却又不忍不舍。”微微叹息了一声,凤驭飞又道:“你既是小星子又非小星子,我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相传西域有一种秘功,练到第八层的时候可以令人脱胎换骨,随意改变相貌与身高,这种秘功,怕是连天下第一的叔的易容之术都无法比拟,容貌可以通过易容改变,但是易容之术却无法改变骨架与身高。
“可西域的魔功不仅可以逆转经脉,改变相貌,就连身体的骨架都可以伸缩自如。起初我听闻世上有这种武功之时,甚是觉得好笑,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不得不联想于此,所以我求助于师尊。”
“于是你们派人去西域,然后你们知道了我的存在?”
“人若真的未死,又岂能真的销声匿迹,无迹可寻?”
“……”
“从那个时候起,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的眼皮底下。”
“我找到凤清唆使他谋反,打从一开始你就了若指掌?”凤惊鸣不是反问,而是咬牙切齿地陈诉。
“四皇兄天资愚笨,你找他下手最容易得手,也最容易任你摆布!当他知道你是当年那位权倾朝野的七叔,又有意帮他夺位,他一定欣喜若狂吧?”凤驭飞讥讽的眼神扫过失血过多,几欲昏厥的四皇子凤清身上,不屑地摇头,道:“可惜,你该找个聪明人,至少聪明人不会令自己那么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