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见着阿湛,你……”
韩闯冲他笑了笑,安抚道:“放心,我不会去惹他的。”
“可是,他现在一定很恨你。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时心急,逼你做出那样的事,阿湛也不会……”
“衡叔,”韩闯打断了黎衡,“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
高速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发出巨大的噪音,韩闯升起了车窗,一直挂在他嘴边的微笑渐渐淡去。
一年前,黎湛被人诬告伤人,由他担任辩护律师,可是他却为了黎衡的一个请求,而故意隐瞒了对黎湛有利的证据,结果害他在牢里待了整整一年。
这可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韩闯一直在努力弱化由它带来的影响。可惜,此时的黎衡似乎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
“你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他看起来很自责,“原谅我,我是个自私的父亲。”
余光瞥到黎衡鬓边的白发,韩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你是个好父亲。”
黎衡侧头看着他,笑容有些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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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见监狱的高墙与墙上的电网,两人同时停止了谈话。一辆计程车此时正停在监狱的门口,显然也是为了接人而来。
“来得真早。”韩闯下了车,对计程车里走出来的人打了声招呼。
清爽俐落的短发,成熟的妆容,微微上提的眼角透着妩媚,紧身的黑色短裙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完美的身段,精心打扮过的何美琪一如往常地引人注目。
“应该的。”她礼貌地对韩闯笑了笑,小心地隐藏起眼中的轻蔑。
韩闯挑了挑眉,假装没有看见。
这时,监狱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三人一齐看向门口的方向。
身材高大的黎湛从门后走了出来,何美琪最先迎了上去,黎湛冲她笑了笑,目光停留在韩闯与黎衡的方向,那笑容飞快地褪去,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韩闯站直了身体,感觉自己有些僵硬。
“阿湛……”黎衡也快步走向儿子,情绪激动,“你还好吗?”
“我很好。”黎湛看着父亲,表情冷淡,“我住美琪那边,暂时不会回去。”不等父亲回答,黎湛搂着何美琪钻进了计程车,其间再也没有看韩闯一眼。
直到韩闯与黎衡消失在视野之内,何美琪轻轻将手放入黎湛的掌心。纤细的手腕与粗大的骨节形成鲜明的对比,肤色却不相上下,何美琪不由地笑道:“你的皮肤白了不少。”
“嗯,这一年我很少晒到太阳。”
“头发也短了。”何美琪一边说,一边摸了摸黎湛被剪得极短的寸头。
“这是牢里的规定。”黎湛显得意兴阑珊。
“黎湛,”何美琪发现自己被忽视,干脆用双手捧住黎湛的脸,让他面对自己,“别去想他了。是他故意弄丢了证据才让你进的监狱,他甚至没想过要对你隐瞒他的卑鄙,难道你对这样的人还抱有希望?”
“你管得太多了。”黎湛的脸被挤压得有点变形,不过并不妨碍他皱起眉头。
虽然黎湛平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但是并未对何美琪造成什么影响,只见她顺势掐住他的脸颊,撅着嘴说:“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不过,我不管,今晚的聚会你可不准摆这种臭脸。”
拉开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指,黎湛的表情缓和下来,问:“什么聚会?”
“呵呵,还不是你那帮兄弟,见你出来了,非要给你庆祝不可。”何美琪笑着,将头靠在黎湛肩上,不让他看见那笑容背后的落寞。
认识黎湛五年,她比谁都了解,韩闯在他心中代表一处禁地,一处无人能够涉足的禁地。
聪明如她,除了小心地把握分寸之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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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
音乐、酒精、狭窄的空间。
陷在鼎沸的人声里,黎湛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久不见这种杂乱的场面,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夜。
“阿湛,来,是兄弟就把这瓶给干了。你进去这一年多,老子没一次喝痛快了。现在你出来了,说什么都得给我补回来!”
看了看塞进手中的啤酒瓶子,再看看已经喝得七荤八素的死党钱永胜,黎湛二话不说,拿着酒仰头就往嘴里灌。
随着瓶里的酒一点点减少,原先在旁边划拳、聊天的男人们统统转到这边来,叫好、加油之声此起彼伏。
等黎湛放下瓶子,大家又开始一个接着一个轮番敬酒,男人喝酒图的就是一个痛快,所以黎湛坐在沙发上,来者不拒。
周围的男人们突然变得单纯起来,仿佛随时可以被任何事情煽动,继而转变为疯狂。
空气渐渐升温,一种久违的燥热向黎湛袭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这时,一直远远看着他的何美琪向侍者叫了一个果盘,硬是挤进了男人堆里,坐到了黎湛身边。
“吃点水果压压酒,”在黎湛耳边低语了一句,何美琪转头面对众人,娇嗔道:“刚见着他你们就这么灌,想让我背他回去呀?!”
“哟,嫂子看不过去啦!”
“不对,我看嫂子是心疼了!”
“哈哈哈哈……”
“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湛哥这么久没和我们见面,当然要喝到尽兴啦!”
“算啦算啦,嫂子想了湛哥一年多了,你们要是把湛哥灌醉了,他们晚上可怎么办事呀!”
“原来是这样,哈哈,那真是……”
“哈哈哈哈……”
听着越来越没谱的调笑,何美琪也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拿起一瓶酒说:“你们不就是想喝到尽兴吗?我陪你们还不是一样,醉了大不了让阿湛背回去。来,谁要跟我喝?”
“喝,嫂子给面子,当然要喝。”
一时间,嚷叫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统统摆出不醉不罢休的架式。
何美琪挽起袖子,满面笑容准备应战。
“好了,”一直没出声的黎湛突然伸手将她手中的瓶子抢了起来,笑道:“男人的事女人别在这儿掺和。如果我真的喝趴下了,这些人也不会站着。”
说完,他用手压住何美琪的肩头,将她重新压回沙发里,拿起瓶子又开始喝了起来。
“好,有种!”
“湛哥要喝,我们哪能闲着,喝!”
黎湛闭着眼睛,感觉液体冲进他的嗓子里,冰凉与苦涩在舌尖散开,最后变成灼热的温度。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一声突兀的“衡叔”让黎湛瞬间停止了动作,不小心洒出来的啤酒顺着脖子滑进了他的衣领里,有些粘腻。
“找我?”黎湛收起笑容问。
“我就是来看看。”黎衡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脸上是一贯的温和表情,可是却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噤若寒蝉,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黎湛。
“我们去包间谈。”
率先走进一旁的房间,黎湛在父亲进来之后关上了门。
房间的隔音层将门里及门外隔成两个世界,黎湛坐在墙边的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迷离的彩灯。
“韩昆想见你,明早你去一趟小别墅。”黎衡没有坐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
“你就为了这个专程跑一趟?”黎湛回视父亲,声音冷硬。
见儿子态度不屑,黎衡干脆收起笑容,反问道:“儿子在牢里蹲了一年多,现在出来了,我这个做爸爸的不该来吗?”
“哼,顺便带上韩闯,来试试我的反应?”黎湛猛地站了起来,走到父亲的身边,“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不去动韩闯,我就会遵守承诺,决不把你做的好事抖给昆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