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愕然地抬起头。「你……你家请的?」
「噗!你的反应真经典。」太好骗了吧你?宫蔼弘险些跌下椅子,顺了顺气才慢慢说道:「我们大学才认识的,迎新的时候他喝醉酒,把我当女生说要追我,要不是澈海过来拉住,不然我就海扁他一顿了。」
看蔚哲听得很专心,宫蔼弘就继续讲了下去。
「之后他老缠着我不放,宫大爷也是他开始叫起来的。不过……别看他跟神经病一样爱要贱,他真的很会逗人开心,好像永远没有烦恼,是因为他器量大吧:有时候也挺细心的,但是那张嘴就是啰嗦。」
最后一点跟你差不多啦。「嗯……不过,看起来他对你很好的样子。」肯牺牲自己到这种程度。
宫蔼弘挑起眉,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不浓不淡的——
「哦?我对你不好?」
蔚哲很认真地思考及作答:「以前很糟糕,现在的话……进步中。」
「靠!你也不想想自己以前多会摆脸色给我看,本大爷干嘛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啊……要不是看你现在还有点进步的样子,老子一定揍翻你!」
他真激动。「你就是那种,只喜欢听好话的人吧?」这是他后来得出的结论。难怪只有刘仁杰能随侍在侧。
「本大爷是那种人吗?!」靠!蔚哲,你果然还是被白骨精污染了。
「是。」他很肯定地点头。「我说实话,你每次都生气。」
这句话堵得宫蔼弘差点没噎住!「你你你……」真是耻辱!
从小到大只有老妈敢这样说他!
蔚哲低下头咬住排骨。嗯,果然美味可口。
「死蔚哲!把排骨吐出来!」
蔚哲抬眼,不疾不徐地扔出一句:「吐出来你要吃吗?」宫蔼弘恼羞成怒起来还是这么幼稚。
宫蔼弘的额头快浮出青筋了。「呸呸!你吃!撑死你!」
蔚哲看着他泄愤似地嚼着排骨,还故意撇过头去,就忍不住微微笑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一件事。
「宫蔼弘。」
他看也不看。「哼!」更加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菜。
怎么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但蔚哲不会笨到说出来。「要先跟你讲一声,我明天就回去了。」
宫蔼弘愣了两秒。「你说什么?」他微拧起眉。「靠……你说在外头住两天还真的就是两天哩。」
蔚哲的字典里可能漏印了「概括辞」这类字句。
「我哥打过电话给我。」那声音很平淡。
宫蔼弘的筷子在已惨不忍睹的饭盒里又搅了两下。「什么时候打给你的?」
「第二节下课时。」看懂了宫蔼弘递来的眼神,蔚哲说明:「他很清楚我的上课时间。」
「那种人叫心理变态,没事背你的课表干嘛……有病!」真是阴魂不散!「他跟你讲了什么?」
现在心理变态的标准都这么低啊?「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所以我明天打完工就直接回去。」
宫蔼弘先飙了一句脏话。「他只不过问一问,你就乖乖跑回去哦?你也太没有骨气了吧?!」
「这跟骨气没关系。」又不是被赶出家里的小孩。「况且把事情早点讲开也好。」
见鬼!讲开什么东西?真情大告白吗……
「猪头!好不容易跳离火坑,却又迫不及待地往里头钻!你要离他远点!你不懂那种男人的手段,他会把你的皮扒掉、肉啃光、拿骨头去熬汤,环保又健康——哎!呸呸!」
妈的!他会被刘仁杰害死,干嘛教他有的没的!
「总之就是吃干抹净,一点渣渣都不剩,你懂不懂啊?!」
蔚哲简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无比愤慨的宫蔼弘。
足足半分钟后……他开始抑制不住地抖着肩膀,双手打颤得整个便当都快翻了出去。
「你!」宫蔼弘真想把啃剩的排骨砸到他脸上。「笑屁啊!死蔚哲……靠!你还笑——」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蔚哲按下显示数字七的楼层键,默默看着电梯门合上。
韩昱行应该在等着他……可自己却没有任何不平静的波动,就像每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样。
甚至比之前随便哪一天都还要轻松。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宫蔼弘!他在有心无意间,释放了自己藏匿许久的沉重负担,给了他清空过往以及面对的勇气。
电梯抵达、开启,蔚哲踏着再熟悉不过的路线,掏出钥匙开门。
客厅的灯亮着,他已经看到韩昱行在单人沙发座上的侧影。像平常一样在玄关脱下鞋,收好后换上自己的室内拖鞋。
但看韩昱行似乎没有像以前一样招呼他的打算,于是便先走到房间将东西放好,这才回到客厅。
蔚哲隔了约两公尺距离站到他斜前方。「我回来了。」
「嗯,坐啊。」韩昱行只是轻轻点头,等蔚哲落座。「晚上吃了吧?」
「吃过了。」
接着是一阵沉默。蔚哲有些不大适应过于少言的韩昱行,不过这还在他预料的可能状况中。
「……哥。」
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韩昱行望进他的眼瞳,一会儿后便慢慢柔和了紧绷的氛围。
「什么事?」
「没有……我只是……想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韩昱行的脸色立刻微沉。「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蔚哲没有回避他变得凌厉的视线。「没有,我只是发现我还没跟你道谢……借住在你这里,还都让你照顾着。」
「我还以为你要……」他的表情放缓了些,还带上一个很浅的微笑。「你不要那么见外,也无须介意太多,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蔚哲轻轻摇头。「再怎么样,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因为,关系最终还是要确立的,他无法理解跨越的灰色地带今天要一并划出界线。
他少有的郑重令韩昱行疑惑之余又不好推辞。
「好吧,我接受了。但是阿哲,我也希望你了解,我对你好不只是因为阿姨他们的拜托,也是因为我愿意、我自己想这么做……你知道吗?」
蔚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思考了会儿后才开口——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知道。」
韩昱行皱了一下眉。「阿哲?」
这是什么意思?韩昱行的表情明显地这么写着。
直到此刻,蔚哲才开始紧张了起来,在呼吸间,他慢慢握起搁在膝上的拳头。
「哥,你是真的很照顾我、对我很好,但……若你真的把我当弟弟或者亲人看待,你应该要更相信我。」
韩昱行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略一推敲,大概就掌握住了重点。「阿哲,你是不是还为了那天晚上我说的话在生气?」
「不。」蔚哲的眼神很坚定。「我是无法接受你的做法。」
「阿哲,」韩昱行的低唤似乎有些责备。「你误会我了。听我解释,嗯?」
蔚哲默不作声,韩昱行当他同意了,仿彿松了一口气。
「阿哲,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我从不过问或者干涉你太多,不是吗?至于那天晚上,是我失言,我应该向你说明清楚,当初我只是单纯猜测看看,只是因为我了解你,所以很容易就明白你的意思,并不是有心要设圈套的……这样,你懂吗?」
他没有停顿地说完,滴水不漏,蔚哲很仔细地听着他的每一个字,要是之前,他会毫无保留地将这番话作为说服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