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护卫,白玉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八贤王殿下府邸。”
展昭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孙兆源是御前侍卫统领。
平日是谁也管不到谁,但毕竟同朝为官,见到时常常会打个招呼,所以即使没有如何交往,两人也算有些交情。
展昭单手执剑为礼,道:“孙统领,展昭和白玉堂的来意,想必孙统领也明白,又何必让展昭在此浪费时间?”
孙兆源冷哼道:“你们为何而来我管不着,但你们不经通传闯入贤王府却是事实,希望展护卫能了解孙某苦衷,先卸下武器,向王爷请罪,之后再来讲话。”
展昭忍住心中怒气道:“当真不得通融?”
“国法,家规,无论哪样都于理不合,请展护卫理解。”
两人针锋相对,连他们之间的空气亦仿佛被他们的气息震得劈啪作响。
展昭身后的白玉堂却忽然笑了,一拍展昭的肩,道:“猫儿啊,那人是谁?”
展昭不明白他的意思,仍老实答道:“是御前侍卫统领,孙兆源。以前你做御前护卫的时候曾见过他。”
白玉堂夸张地“哈哈哈哈”笑了几声。“那倒奇怪了,御前侍卫统领,本当保护皇上的,怎么会保护到王爷府来了?莫非八贤王的派头竟和皇上一般大……”
除了展昭之外,所有人都勃然变色。
孙兆源提斧大骂:“白玉堂你不要胡说八道!此乃皇上的恩宠,专程将我调至王府保护王爷,这和王爷的派头大不大没有关系!”
白玉堂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径自笑得暖昧万分,好像已经抓到了别人重大的把柄似的。孙兆源气急败坏,挥舞着开山斧便向那两人攻去,展昭一把将白玉堂推开,自己和孙兆源战作了一团。
八忧王一直在屋内听着,当听到孙兆源盛怒下和他们打起来的时候,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个孙兆源!”八贤王无奈地直摇头。“早就跟他说过,一定要冷静为上啊……”
孙兆源的武功路数就像他的开山斧一样,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要跟他硬碰硬,对展昭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展昭试着和他硬碰了几次,都只得到了比之前更加强硬的内力回应,震得他虎口发麻。
若是平日的展昭,要和他打个平手是没有问题,但今天他的状况……
更何况他今日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要和对方打个平手的!与他过了几招之后,展昭忽地收回了大部分内力,仅以四两拨千斤的取巧剑术应对。
孙兆源的开山斧看起来沉重,在他手上却使得像玩具一般,上下翻飞,灵活无比。然而无论轻重,一斧下去,刚开始还能实在地砍在剑身之上,但后来,斧头刚一接触剑身便是一滑,所有攻击皆被卸于无形,力道如泥牛入海般毫无反应。
孙兆源不是傻瓜,怎会看不出展昭玩的这么点小花招?他气一沉,心随意动,一只沉重的开山斧被他玩得在手心中滴溜溜地旋转,和展昭手中的长剑一碰即走,双方都不再用上力道。
周遭兵士的目光追逐着二人的攻势,只见这两人周身刀光斧影,打得甚是热闹,令人目不暇接。
不过话说回来,这战斗热闹是热闹,却很难分出胜负。四两拨千斤这种战术,小的与大的打是很占便宜,可当双方都在使用的时候,那却是谁也挡不出谁去。
几乎就像师兄弟间互相试探似的,一碰即走、见好即收,根本不可能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相对于他们“似乎”很紧张的战事,白玉堂倒是显得非常悠哉,一边侧耳倾听着对战的情况,一边在战圈之外踱步。
“猫儿,打他的腿。猫儿,打他的头。猫儿,使劲打!猫儿,把他打趴下……”
本来这种打法就够让人心浮气躁的了,白玉堂又在这里煽风点火,孙兆源更气得七窍生烟。而周围的兵士,只是一直戒备地对着战圈中的人和袖手旁观的白玉堂,却没人敢向他们挑衅。
八贤王下了榻,随意地挥了挥手,侍卫们会意,为他拉开门,严密地守护在他的前后,让他悠然步行出去。
“住手。”声音不大,不过足够那两个打得难舍难分的人听见。
展昭和孙兆源同时收手跳出圈外,孙兆源下跪,和其他兵士一同高呼贤王千岁。展昭却没有要跪的意思,反而走向同样没有下跪打算的白玉堂,和他轻轻地把手覆在一起。
对于他们如此无礼的举动,八贤王居然不以为忤,反而好像刚发现对方是谁似的笑道:“哟,展昭,白玉堂,我就说刚才怎么有喜鹊在枝头上叫呢,原来是二位,真是稀客啊……难得,难得。”
大半夜的,别说喜鹊,连乌鸦都睡了,怎么可能听到叫声?若换成猫头鹰还差不多。
展昭微微躬身为礼,不卑不亢道:“实在抱歉啊,王爷,展昭最近眼皮不好,本想到庞太师府上叨扰一下,没想走错路,居然打扰到了王爷府上,真是罪该万死。”
八贤王哈哈一笑:“真没想到本王的府邸居然长得和太师府一样啊,那展护卫你看看,本王是不是长得也越来越像庞仁美? ”
白玉堂插嘴道:“白玉堂看不见王爷相貌,不过声音是越来越像了。”
孙兆源大怒。
“放肆!白玉堂你不想活了!”
白玉堂吊儿郎当地靠在展昭的肩头,嘻笑道:“啊呀,不知道这声音是谁啊?好像太师府的那个管家……啊,他叫庞什么来着?”
展昭忍笑,正经答道:“叫庞全。”
白玉堂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就是叫庞犬!你看我连这个都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别见怪啊。”
孙兆源听到他居然把自己和庞家的狗腿子比,简直是火冒三丈,把手里的斧柄握得咯吱咯吱响,眼看就忍不住要砸上去了。
贤王笑着向孙兆源一摆手:“行了,要论气死人,谁也比不上这对猫鼠,你就别恼了,退下吧。”
孙兆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稳住自己,低头答道:“王爷教训得是。”
说完,他转身走到了八贤王身后的侍卫中。
也许是太热的缘故,在他迈步的同时,他将比别人高了许多的领子往下拉了拉。展昭的目光落在他的后颈上,眼神闪烁了一下。
八贤王道:“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是走错路,不过你们能走到这里也说明和本王府有缘,不如就进来喝两杯茶,之后再去庞府,如何?”
展昭看一眼白玉堂,白玉堂在他的手心捏了一下,展昭立刻应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王爷款待了。”
八贤王哈哈大笑。
展昭和白玉堂也笑。
多么温馨融洽的气氛,多么爱才惜才、宽宏大量的王爷。
第六章
进屋的时候,那群侍卫却没有一同跟进去,只有孙兆源扶着八贤王上了台阶,关门。
八贤王又如烂泥般倒在他的榻上,还没等他允猫鼠坐下,白老鼠就已经毫不客气地摸了一把椅子顺势坐下,速度快得连展昭这个眼睛无恙的人都汗颜。
八贤王微笑:“白玉堂果然厉害,就算双目不能视物,对本王房里的东西也是了若指掌啊,哈哈哈……”白玉堂,看来你眼睛好的时候没少往这儿摸!
白玉堂大笑:“都多亏王爷宽宏大量啊。”谁让你没发现,活该!
两人对着哈哈大笑,看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但展昭的心情可没他们那么好,站在八贤王身后的孙兆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