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烈希微微一笑说道:“或许是才华洋溢的骆小姐,根本不屑于记得像我这种充满铜臭味的商人。”
“不敢!”骆雨桥僵硬地说道:“柯先生这几年致力推动文化交流,身为艺术界的一分子,我应该向柯先生致谢才是。”
“但你这样子可一点也没有感激之意,倒像是非常讨厌我,难道我曾经得罪过骆小姐吗?”柯烈希玩味地看着她羞怒交加的神情。
骆雨桥忍着气说道:“有的人是将感激摆在心里,不轻易地表达出来,看来柯先生是希望明确地看到他人表现对你的感激,是吗?”
柯烈希摇摇头说道:“不,我只是希望骆小姐不要一再地避开我,即使见面了,还假装不认识我就行了。”
“我……我没有假装不认识你,”骆雨桥涨红了脸,怒冲冲地说道:“如果柯先生是因为我一时没认出你而生气,那我道歉,但你不必如此出言讽刺。”
“我没有生气,”柯烈希深深地看着她。“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你——”
他奇异的神情揪住了她的心,几乎令她无法正常呼吸,她喘口气镇静地说道:“我该走了,请你放开我好吗?”柯烈希直到现在还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柯列希没说话也没有放开她,只是定定地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她。一阵微风吹来,撩起她的一缯发丝拂向他的脸庞,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窜入他的鼻腔,他直觉地抓住那一绪柔细的发丝,柔软光滑的黑发撩起了他心底那根沉寂已久、再也没人能够拨动的心弦。他忍不住将发丝贴在脸颊上磨蹭,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流过心底。
“放开我!”骆雨桥猛地出手一把抢回他手中的头发,慌乱地奔逃而去。
柯烈希静静地凝视着她仓皇逃逸的背影,直到她离开了视线范围,才低下头看着握在掌中几根被扯断的发丝,深邃的黑瞳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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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电梯不断地往上升,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骆雨桥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她不知道柯烈希为什么突然要见她,还要她到他的私人住处,他想做什么呢?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到了!
她深呼吸武装起心情,却在电梯门开启的那一刹那,看见背光而立如铁塔般壮硕的身形,所有的伪装顿时在刺眼的阳光下瓦解粉碎,她霎时感觉到自己如同初生婴儿般地赤裸,只能无助地眨着眼睛惊慌的望着他。
“你很准时。”柯烈希微微一笑,柔化了脸上严峻的线条。“来,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吧!”他对她伸出大掌。
骆雨桥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防备地看着他问道:“柯先生找我来不是为了参观你的住处吧?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我要请你帮我画一幅画,所以要请你先参观一下我的住处。”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略一使劲便将她带出电梯。
骆雨桥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你想用我的画来补墙?”
“补墙?”柯烈希不禁因她直率的说词而失笑。“不,当然不是。我虽然是个市侩的商人,但还不至于如此污衊你的心血结晶吧!”
骆雨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继续追问下去,却因玄关处的一幅静物画而倏然睁大了眼睛。
“你看过这幅画吗?”柯烈希问道。
“没有!”骆雨桥摇摇头。“我以为柯先生家里的画应该是出自世界级的名家大师手笔,而不是名不经传的人物。”
柯烈希扬眉问道:“你知道画这幅画的人?”
“不,我不知道。”她以专业自信的口吻说道:“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认定这幅画的作者并非出自名家手笔,因为只要是略有名气的画家,他们的笔法我都认得出来,何况上面还有签名呢!”她指着画的右下角,上面有个清秀的签名——羽若。
他略微惊奇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那你应该再看看挂在客厅上的那幅画。”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拉进客厅。
那是一幅巨幅的海景画,画中的背景是旧金山的金门大桥,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与桥下正在玩风浪板的好手,就像是同时举行的两场竞赛。红色的金门大桥隔开两个赛场,桥上为生活而忙碌穿梭在车阵中,是一场为金钱事业的追逐赛,而桥下色彩鲜艳夺目的风浪板,则是一场为追求刺激快感的竞赛,同样的时间与空间,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柯烈希轻轻地问道:“你觉得这幅油画表现得如何?”
“技巧不错!这和那幅静物画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骆雨桥轻轻地说道:“不过想必这位画者是位相当年轻的小姐吧。”
“怎么说?”柯烈希十分感兴趣地望着她。
骆雨桥避开他探索的目光,望着墙上的画说道:“她的笔触相当纤细,是女性才会有的细致,可她表现得还是相当浮面的东西,或许是社会历练还不够吧,她并没有表现出更深层的事物来。”
“是啊!画这幅画时她才二十岁吧!”他轻轻地抚摸着画框,如同在轻抚着情人细嫩的脸庞,骆雨桥的脸颊不自觉地微微发热。
她是怎么了?
她拍拍脸颊定了定神问道:“柯先生,请问你要我画的是什么样的画?”
“我要你画的是我的心情,还有——”他转过身看着她。”我和画这幅画的女孩之间的故事。”
“故事?”
“是的,所以,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是我和她的故事。”
第九章
“她叫乔羽若,是个极有才气的年轻画家。我和她……应该从八年前开始说起吧。”柯烈希以温柔深情的语调缓缓地诉说往事,从他进硕扬企业,如何孤军奋斗,爬到业务经理的职位,和秀青相恋。当说到乔国平的构陷、秀青的自焚,柯烈希的双眼布满血丝、咬牙切齿,终至泣不成声,力竭地倒到一旁的沙发上,痛苦地抱着头,提起这段陈年往事仍是椎心泣血般的痛楚。
他干哑的声音里充满令人心碎的哀伤,骆雨桥不禁红了眼眶,她忍不住走过去轻抚着他一头被扯乱的黑发,沙哑地说道:“哭出来吧!把失去她的哀痛,把对她的歉疚,全都哭出来吧!你已经忍了很久了吧?”
柯烈希浑身一震,近乎粗暴地锁住她的腰,将脸深深地埋入她的小腹。
感觉到小腹透过衣料所传来的湿意,骆雨桥不禁也滴下泪来,她突然冲动地抱着他的头,哽咽地说道:“哭吧!有时候能够放声大哭也是一种幸福!”她低下头用白嫩的脸颊温柔地磨蹭着他的发顶,放纵止不住的泪水滴湿了他的头发。
骆雨桥默默地拥紧了他,在他哭泣发泄过后,因为某种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缘故,两人仍亲密地搂抱在一起。他环着她的肩膀,她靠在他的胸前,仿佛他们已是极为亲密的恋人般,他可以轻易地对她说出埋藏在内心多年不让人窥探的往事,在她的面前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她并不清楚,可是她现在却靠在柯烈希的怀里,两人静静地窝在一张单人沙发里,修长的四肢因为窄小的空间不得不亲密地缠绕在一起。宽大的单人沙发对他们而言仍是过于拥挤了些,尽管有些许不舒服,却没有人想挪动身躯打破这一瞬间的宁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