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巡视这工作都轮不到震北将军吧?」轻咳了两声,使者才接续道:「边关战事有镇关将军负责,你先是罔顾圣上皇命,未能达成议和使命,接下来又私自带兵出战,现在更意图夺取兵权,违令操练兵士。我说震北将军,你的下一步……该不是想谋反吧?」
「是谁造谣生事?」项伯伟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火大地拍桌站起,怒道:「我项伯伟做事向来俯仰无愧、光明磊落,何来谋反之说?」
他巡视边关为的是与旧时兵士将领叙旧、联络感情、关心一下民情,上场争战则是身为靖武国将军应尽的责任,连这样的事也能瞎扯到谋反之说,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谓事出必有因,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回京里,多少就有些真实性。关于这点,我方才已经向镇关将军确认过了,所以……」使者像是在宣布判决,给项伯伟定了罪名。「这些可不是谣言而已啊!」
「就算不是谣言,也未必能证明震北将军意图谋反啊!」
听到此处,水寒天终于开了口。
「方才你不也说了事出必有因?你只问得了结果,怎能就此断定震北将军的目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将项伯伟压回座位上,免得他的死硬脾气坏事,一边对着使者反问。
「要说我谋反,就拿出证据,不然你就是在侮辱我对靖武国的忠心!」虽知道水寒天是在帮他,但项伯伟硬是压不下这口气。
使者听着水寒天的问句和项伯伟的抱怨,态度依然没有软化的迹象,他只是瞟了水寒天一眼,然后又与镇关将军使了眼色,半晌之后才转向水寒天,问起了军师的罪名来。
「你就是怂恿震北将军谋反的军师水寒天吧?这倒好,这案子我们就一并理了吧,省得同样的问题我得审个两回。」
「你疯了不成?这些年来水寒天为我们驱走多少蛮族的入侵,到底是谁瞎了眼说出这种没根据的话?」项伯伟听到连水寒天的用心都被污蔑,忍不住爆出咆哮。
水寒天对使者的指控没多大反应,却为情人出于好意却无意识的怒吼叹了口气,只好借转身面对使者之际,顺道踩了项伯伟一下,教这个沉不住气的情人闭嘴,然后才开口与使者应对。
「怂恿朝廷重臣谋反的罪名,水寒天担待不起。」他甩开扇子,轻松而优雅的上前说明。「当初皇上派震北将军前来签订盟约,但结盟日期未到,蛮族借机奇袭,所以盟约订不了,可不是震北将军之错。」
虽然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实,不过面对找麻烦的使者,也只能一件件从头到尾说清楚。
「至于领兵出战,更是误会一场。事实上,那天震北将军根本没号令军队,士兵们皆是照镇关将军之令行事,震北将军不过是由我这个军师陪同,亲至前线确认战况罢了。毕竟那场争战事关结盟,所以震北将军也是职责所在,才会跟着上战场,想弄清状况。」
使者没想到水寒天竟找得到理由反驳,瞬间乱了步调而来不及找话回堵。
见使者半天反应不过来,镇关将军干脆自己道出不满:「那没有我的命令,震北将军就私下操练兵士又作何解释?」
「震北将军带兵操练?这事是何时发生的?」
水寒天转向镇关将军,夸张的提高音调,像是要引来全营的士兵凑热闹一般。
「那些兵士是在我的命令之下出现于操练场上的,难不成将军忘了,早在两年前的初夏,你就交代我除了敌军来袭之外,操练、巡视这类的小事,就由我这个军师和其它小将负责吗?」
一个反问教镇关将军也跟着词穷,因为他确实下过这样的命令,只是他没想到,水寒天竟在此时把这件事抖出来;只怪他急着想对付项伯伟,把什么罪名都往项伯伟的身上塞,却忘了其中有许多盲点和把柄落在外人手上,现在才会被反将一军。
镇关将军和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半天,却拿不出新花招来找项伯伟麻烦。
项伯伟听着水寒天的冷静解释,心里的怒火也逐渐平息下来;认真想过后,他明白这八成又如五年前宰相设下的阴谋那般,是针对他与水寒天而来的。
只不过这回是想彻底打垮他们,而不是拉拢他这个位高权重的震北将军。
「事情就如水寒天所言,不知二位还有什么疑问?」想通了两人的阴谋后,项伯伟一反平时好说话的爽朗性子,将脸色一沉,低沉着声反问起使者来。
「这……疑问是没有了……」使者眉头紧皱,神色也略显慌张,不过他还是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搬出皇上的名号撑场面。「既然误会解开了,那这事……我们就不提了,不过……我这趟来,还带了皇上的命令。」
「既然有圣旨在身,为何不早点说?」项伯伟瞧着使者心虚而慌张的样子,忍不住要开始怀疑眼前的使者与镇关将军,会不会才是想联合叛国的不义之臣?
「因为……大伙儿担心震北将军真如传言所说,怀有叛国之意……」面对项伯伟的魄力,使者的气势硬生生少了一大半,他用有些颤抖的手取出圣旨,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所以在没确定震北将军是否真的忠于靖武国之前,我不敢贸然交出圣旨啊!」
「那现在可以传达皇上的旨意了吗?」项伯伟瞪着使者,心里的怒气已经升到最高点。
「这……」使者支吾其词了半天,从声调中听得出他依然有些不情不愿,可当下也找不到足以拒绝的理由,只好无奈地打开圣旨宣读圣意。
第五章
圣旨里虽然没有指责震北将军叛国的意思,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让项伯伟由第一个陷阱跳到第二个陷阱罢了。
因为皇上传来的命令是,两国求和不求战,所以撇开先前偷袭的大事不管,还是要项伯伟和蛮族谈和,只不过这回并非签签和平盟约就好,而是要他亲赴敌营与对方谈妥条件。
「让堂堂震北将军出使……这蛮族的面子也真够大了。」水寒天一边陪着项伯伟清点要送给对方的礼物,一边不满的抱怨着。
使节这工作,怎么想都该找个头脑灵活、口吃伶俐的人来担任,怎么会挑上吵架还可以,说话却笨拙又不知变通的项伯伟?
再说,出使外国的臣子都是无足轻重,不管是死在外地或让敌人给俘虏了,对朝廷都没影响的人啊!现在居然指派朝廷重臣、位居二品的大将军出使,这样的怪事还真是前所未闻。
「你老说我整你,我看真正整你的人是你敬爱的皇上吧!」捡起箱子里的一条珍珠链子,水寒天不屑地把玩着讨好敌人的贡品。
「皇上是为奸臣所控制才会这样。」想起给两派人马当成傀儡般左右操控的皇上,项伯伟还是有些想叹气。
虽然他曾试着想劝皇上别再被这些只顾私利的朝臣所掌控,但是皇上对他并不是十分重视,所以屡次劝谏也是徒劳无功,让他颇感灰心。
「既然知道那家伙被人控制了,你还听他的话到敌营去送死?」水寒天可不觉得项伯伟这趟前去,会受到蛮族热烈欢迎、善意对待。
「可……皇上是无辜的,若非那班朝臣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我相信皇上不会变得如此。」项伯伟还是相信皇上依然站在百姓这一边,只是无处伸展志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