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摊开手里的白檀扇,轻轻的搧了几下,随着这个动作飘散出来的香味,浓郁到令项伯伟感到些许昏沉。
「你……」项伯伟闻着那浓厚的香气,这才注意到年轻人的模样完全异于他所见过的人。
秀容清丽、眸光若月,红唇泛开的笑容带着些许魅惑,加以肤白胜雪、身材纤瘦,一时之间真让项伯伟要将他当成一个大姑娘了。
可是女子不可能一个人独居在此啊,所以这位年轻人应该不是女人,只是恰巧生就一张女子容貌吧!
不过……说实在话,这陌生的年轻人实在比他所见过的姑娘都美,虽然他贵为将军,也受过皇恩进宫赐封,难免会遇上一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郡主、公主,但是眼前这位年轻公子的清丽秀雅,却远胜过那些女人。
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项伯伟连忙甩了甩脑袋,因为比起这些事,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刚才提到的那堆地名更让项伯伟吃惊,心想若不是知道隐士的居所,他又怎能说得如此明白?
「小兄弟,你刚才说的那些地方究竟在哪里?可否请你带在下前去拜访?」项伯伟双拳一抱,对着眼前的年轻书生略表敬意,希望能问得隐士的家住在何处,否则光是依着那些他连听都没听过的地名,只怕他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着!
「这个嘛……」年轻书生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项伯伟身边,甚至把脸贴到项伯伟的面前,用一双晶亮的黑眸打量着这个从山下来的东岭关将军,在认定项伯伟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之后,才扯出一抹惑人的笑容。「我是可以带你过去。」
近距离瞧见那抹夹杂些许艳丽的魅人笑意,让项伯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过去他打仗杀敌惯了,鲜少与姑娘家相处,如今遇上这么个貌似女子的男人,虽不是女人,却也让他有些不能适应。
「那就多谢小兄弟,在下项伯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项伯伟努力的忽略心中的尴尬。毕竟他们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呢?所以他大方地伸出手想与这名书生交握以示友好。
年轻书生看了看项伯伟伸过来的厚实手掌,只是抿嘴一笑,收起扇子腾出右手,便将纤长细嫩的手给覆了上去。
「水寒天。」轻轻细细的柔音,夹带几分笑意,道出了自己的名。
「原来是水兄弟,你住这山上吗?」项伯伟握着水寒天的手,心里的疑惑却是不减反增,原本坚信他是男人的意念也有些许动摇,因为水寒天的手指纤柔嫩白,比某些姑娘家还要柔软,让他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个男人。
似乎看出了项伯伟的心思,水寒天又往他挨近了些,还顺道拨开了散在颈间的发丝,让项伯伟清楚地见着他细颈上的喉结。
「别这么客套,叫我寒天就行了,项叔。」
这回项伯伟可是看得明白,也听得清楚了。
「项……叔?」项伯伟微愕。「慢点,我今年才三十二!什么大叔?」他没老到这种地步吧?再说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至少也有二十出头啊!他们差不过十岁,叫大哥才是应该吧?
确定水寒天是个地道男人后,项伯伟的心情总算轻松许多,讲起话来也比较自然,不过听着他大叔长、大叔短的喊,心里总是不好过。
「哎呀,真是对不起。」水寒天夸张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才扯起笑容陪不是,「我在这山上待久了,鲜少见到人的关系,不太会分辨年岁,还请你多多包涵啊,伟哥。」
虽然照理说喊声项大哥就成了,但水寒天却像是要努力表达歉意与弥补方才犯下的错误一般,掐头去中,就挑了名字最后头的字,亲昵的唤了堂堂东岭关将军一声伟哥。
这甜甜柔柔的声音,配上没什么距离感的称呼,再加上水寒天的美貌,若是寻常没什么定力的人,八成早被他勾了心神。
这一瞬间,项伯伟竟怀疑起水寒天的身分来,心想说不定他并非闲居在山中的雅士,而是这离阳山里的精怪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项伯伟忍不住伸手往腰间的佩剑摸去。「瞧你的样子明明是个书生,独居在山上岂是易事?而且我瞧你的双手也不像做粗活的人……」
手嫩表示水寒天用不着工作,肤白代表水寒天少出门,可水寒天偏偏又对离阳山如此熟稔,所以他应当是住在山上没错,但是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之处,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生活下去?
挑水砍柴下田这些事,项伯伟可不觉得水寒天做得来。再怎么说,他那双手都不像是做过这些活儿的人应该有的!
见到项伯伟带点敌意的反应,水寒天没闪也没躲,只是伸手压住了项伯伟的剑柄,没让他把兵器拔出来,不过这个动作也让他整个人贴到项伯伟的身上去。
「放心吧,我不是鬼,不然哪来这样的温度。」
由于两人贴得极近,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水寒天便藉此对项伯伟澄清自己的身分。
「不过,若是伟哥怎么样都无法把我当人看,那就当我是兰花精好了。」
被水寒天一提,项伯伟才注意到水寒天的身上确实有一股浓郁的兰花香,虽然他手执檀香扇,但两种香气却一点也不冲突,反倒变得更为醉人。
只是……这山林野地哪来的兰花让水寒天熏得这身香气啊?
「别说笑了,你是男人吧?说自己像兰花精岂不古怪?」项伯伟是个铁铮铮的硬汉子,对于水寒天这样柔似女子的读书人实在感到没辙。
在他看来,是男人就应该要强健一点、霸气一点才是!
「我是不是男人,有这样难分辨吗?」
水寒天耸了耸肩,轻松的表情显然是对这番数落不以为意,不过既然项伯伟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要不我就解了衣带,让伟哥确定一下好了。」说罢,他真的松开腰带拉下外袍,当着项伯伟的面就要脱去衣物。
「等一下!你、你别脱了,我知道你是男人!我的意思是你明明是男人,就别把自己讲得像个女人家一样!」项伯伟没想到水寒天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连忙出声制止。
虽然他在军营里看惯兄弟们打赤膊,可水寒天实在生得太美,不管他是男人或是女人,他都不怎么想瞧水寒天的身子。
「伟哥的意思是肯拿我当人看了?」水寒天挑了下眉,虽然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却还是伸手稍稍拉开衣领,露出些许白皙的肩膀。「我可不想等一下又让你误会,被莫名其妙的砍了都不晓得,或是……被错认为女人,半夜教人给吞了。」
一番话说得项伯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脸色一凛,沉声道:「我项伯伟是东岭关的镇关将军,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做这种下流之事!」再怎么说,他也没饥不择食到去吃一个像女人的男人!
「又没人说东岭关的镇关将军就不会错把我当精怪、当女人。」水寒天拉好了衣服,漂亮脸蛋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诡笑,彷佛方才项伯伟心里的误会和疑问,他全摸了个清楚一般。
「你……」项伯伟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真的住在山上?」
就算水寒天说他知道隐士的居所,也愿意带他去,可是与水寒天谈得越久,项伯伟觉得越是诡异,所以在没弄清楚水寒天的身分前,他实在不敢完全相信水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