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叫谁?!」
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来跟我挑衅,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惊讶出现在愤怒之前,一把摔开他,我压抑住随之而来的杀气,冷冷地说道:「想死的话就早说,不要到了这个时候还来挑战我的耐性!」
沈静被我一推之下牵动伤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吸了口气,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仍是满脸怒容的继续对着我质问道:「你在叫谁?你说的师兄又是哪一个?!」
「师兄只是师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凭的又是什么,想要来管我的闲事?!」
奇怪於他对於这个问题的执著,我忍不住压下怒火问道。我的师兄是谁,与他何关?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反常的样子?!
沈静闻言也愣了一下,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多没道理,自嘲一笑,不希罕似的说道:「你说的不错,我能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却一下子暗淡下来,染上了一种说不山来的迷惘失意,与一向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大不同,不过只要他能恢复神智把蛮族赶走就好,他在想什么却都跟我无关,懒得再理他,我一转身向外走去,沈静虽然陷入沉思之中,却还是一下子就察觉了我的动作,问道:「你到哪儿去?」
「去找吃的东西。」
已经做到现在这个地步,难道我会放着他不管?头也不回,我没好气地说道。只觉得沈静的视线像是一直跟著我—样,直到洞外,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去掉,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清晨空气清新偏凉,呼出的气都成了一团团的薄雾,山谷中长年没有人来的缘故,有树的地方落叶都积了约有半尺多厚,冬天里百花凋零,但还是有松树的绿做为点缀,湖水的颜色也偏於淡绿,有的地方结了一小圈的冰花,微波荡漾,怪石排列在岸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妩媚,很难想像这等出离尘俗的美景是在京城的近郊,只是现任这个时候,淡淡的苍凉多於平时的秀美。
一切只是因为冬季,
疲劳像是去了一大半。天边露出朦胧的亮色,新的一天又要到了。现在只怕京城的战事正打得如火如荼吧,不知道最後会死多少人。
如此乱世,偏安在这里虽然非我所愿,但是对著这等美景,却也算是别有洞天。
可能是长年没有人来的缘故,水里的鱼又大又肥,我折了一根长树枝,对著有水泡的地方挥了几次之後,串上来的鱼已足够我们两个人吃,回到洞内窜在架上,不—会儿整个山洞就飘满了诱人的香气。
如果能让剑琴来尝尝我亲手做的烤鱼,只是用想的都是—件乐事,可惜,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到达卫家庄,什么时候才能把蛮族驱出中原,再跟他们相见,那个时候,信兰威远一定能长得跟我一样高了。
虽有惆怅,但是想著再跟信兰威远剑琴重逢时的情景,我仍是忍不住有了一点笑意,如果现在跟我在一起的不是沈静而是他们……那可该有多好!
沈静忽然有点闷闷地说道:「楚寒,你再这样心不在焉,鱼可就全都焦了。」
恍然回过神来,果然先烤的两条鱼一面都已经变得发黑,这样的美味被我弄成这样实在有点可惜,幸好还可以送给沈静,我用树枝把黑的地方刮掉,堂而皇之地递给他,倒也没有觉得太大的愧疚:「给你。」
我烤东西还能算他—份,本就是他不该有的福气了。只是凭他七王爷高贵的身份,想来是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沈静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再想想却又闭上了。按过鱼低著头吃了半天,脸色黑了一半。
「沈静,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对吧?」我问道。
这里在无争小庙附近,来到这个绝地也是他的主意,知道悬崖底下有水潭的人,不会不知道该怎么上去。
沈静皱了皱眉,看上去满心不悦:「你就这么急著要出去?」
「你不急?」这种紧要关头,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京城安危也与他的利益息息相关,我不信他会不在意,窝在这个小山谷里看我的脸色想来更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不怕你梦寐以求的皇位被别人给抢跑了?」
「那也要他们抢得成才行啊。」
沈静轻轻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来,话里面却是狂意十足,眼中更是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光芒:「只要是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的好,」看不惯他那种张张狂的样子,我哼了一声:「就如卢陵死前曾经说过的,天下事并不能尽如你所愿。早晚你会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只靠权力就能到手的……也或许以你的为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吧……」
对於这样心狠手辣的沈静,我有一丝的不确定。
如果真能那样,反而倒是他不配有的福气。
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当师兄们死去的那一刻我已经很清楚了。很多东西,都是想要而不可得,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自然就会是另一种幸福。
本以为沈静会出言反驳我,谁知他却奇异地沉默下来,好半天才说道:「得不到的东西……你指的是什么?」
话里隐隐带著探询的意味,我失笑:「楚寒才智平庸,可不敢来做你七王爷的师父。每个人挂心的东西都不相同,等你遇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什么是能让你痛苦了……要是有—天你得不到皇位,大概就能明白了吧。别的人你不在乎倒也没什么,沈渊不是普通人,你把一切都交给他,就不怕他抢了你的皇帝梦?」
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想刺激他小小地出一口气,我问出自己的问题,沈静却是丝毫都没有担心的意思:「在我所有的兄弟当中,只有三哥才是对帝位最没有兴趣的一个,我相信他。」
「没想到天下间还有人能让你相信。」
我的意外货真价实。知道沈渊跟沈静关系不同寻常,但是还是没想到会好到这种地步。
「我也相信你啊。」
沈静说的半真半假,只有鬼才会信他!我没好气地说道:「那可真是多谢你了……你还没有说该怎么上去!」
「虽然我相信你,但还是怕你会在这个时候抛下我,所以等我伤好了,一定就告诉你秘道在哪儿。」沈静熟悉的狐狸一样的笑又回来了。
「随便你好了。」就算他告诉我出口,要是他的伤没有好,带着这样一个大麻烦上路,只怕活下来都会很艰难。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把衣服脱了。」
「呃……」沈静眨了眨眼睛。
我恨恨地说道:「我要给你重新裹伤上药!」
他的伤虽重,经过我昨夜那样为他打通经脉之後,已经能够自己动手,能做的事不做,难道还想要让我来侍候他不成?
「……哦。」
似乎有一点点的失望?沈静慢慢地一件一件把衣服脱下来,看着他可以跟蜗牛媲美的速度,我失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你那样龌龊的人,对男人也能有兴趣,还会想出那样的刑罚。」
我说得并非毫无怨气。
沈静正在脱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突然说道:「你……很在意那次的事?」
「当然。那种事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不在意吧?我又不是你那样的变态……你要是有兴趣,就自己来试试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