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显然不是个十分识时务的人,终於还是把我给惹火了!」
「王爷说的可是那夜半采花赋没有当成,却被人给追得像野拘一样落荒而逃的那次?」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沈静脸上表情不变,「啪」的一声,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我的头发後面有人拉著,脸还是被打得偏到一边去了,被身旁的人一拉,才又转了回来,脸颊上迅速升起—阵火辣辣的剌痛感,嘴角滴出血来。
沈静拍了拍巴掌,用旁边一个下人递上来一条雪白的绢帕仔细拭了拭手,才淡淡的出声警告:「不要让我再听见你如此对我说话。」
这个人,还真是受不得别人一点的闲气!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就这样,那么死掉了的飞雪和剑琴又算什么?
「除死无大事,王爷还能把我如何!?落在你这样人的手里,楚凡本就没有活著的打算了!」
「……当真这么看得开?」
沈静脸上突然现出感兴趣的神情,以及……像是猫抓老鼠一样的残忍:「那么你现在是绝对不会有大事啦,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
我不语,他要是想说,自然就会告诉我;他要是想卖关子,我再怎么问也是没用。
「现在满朝皆知,九王爷被刺身亡,父皇震怒,下令严惩凶手……这可是大出风头的事,你说,我把这件好事让给你,好不好?嗯?」
沈静上下打量我,终於说出了最後的目的。
眼中嘲讽之色浓浓的,像是很有兴趣想欣赏一下我惊惶失措的表情,
我?行剌卢陵的凶手?!这个罪名安得有点意思。我—惊之间已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难怪他在庙内会留我一条命在,不急著收拾我。
……卢陵的死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匆忙之间来不及安排好,我这个现场面的人证正好就成了最佳的替罪羊了,不愧是七王爷,一举两得,既毁尸又灭迹,这买卖来得精明。
「……如果我说不干,七王爷你又会如何?」
「自然会有人好生地劝说你了,不过我劝你还是爽快地承认的好,免得多受皮肉之苦——本王保证,早晚你都会承认的。」
沈静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些凶神恶煞一样的壮汉,眼中的威胁之意十足。
在这方面,他显然是行家。
我摇头,「对不住,可惜楚凡再笨不过,看来只能拂逆王爷的美意了!」
沈静大笑,「这样最好!要我这样放过你,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一个眼神扫过去,四周的大汉一下围过来了好几个,那边的鞭子勾子乱七八槽的东西也都被搬了过来,我失笑,楚寒—个人,就是有十条命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
「七王爷,你确定这里要罚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军队?」
我用眼睛嘲笑他这种想要吓唬我的举动,他真的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软脚虾,以为一吓就怕——虽然我现在的体力连几岁的孩子还不如。
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就是这么被沈静活活打死了,我也绝不会替他顶这个罪!
左右都是死,楚寒不算什么,却想要活得尊严,死得光彩,而不是在别人的威胁之下,被屈打成招——那样的话,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被我揶揄,沈静眼里的气恼之色一闪而逝,冷冷哼道:「你要是还有力气,不妨想想该怎么应付他们吧!」
没有预警地,「啲」的一声,一条皮鞭已经抽在了我的身上,火辣的感觉霎时传遍了全身。
「唔!」
我不由自主地闷哼了一声,旋即紧紧地咬住了牙……这种程度的痛,还不到让我求饶的地步!
事实上,我也没有时间再来品味那一鞭所造成的伤害,第二鞭,第二鞭,第四鞭随之接踵而至,打的人下手毫不容情,又快又狠,每一下都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响得像是让入的心都会颤抖,随後,就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然後,下一鞭又到了……
咬紧了牙,我暗自数著:「一下、二下、三下……」
希望能够藉此分散注意力。
为了将来不被人看出破绽,鞭子上沾水,不会留下痕迹,却只有加重痛苦,数到十几下,我的後背像火烧一样的疼,再也分不清被打在什么地方了。
沈静好整以暇地坐在下人为他准备的椅子上面,有趣地看著我,像是笃定我马上就会坚持不住求饶—样,看得我心里面只有恼恨,如果楚寒不是一时中了你的暗算,现在岂会让你如此嚣张!?
「二十一 、二十二、二十三……」
我只是咬牙忍痛,既不喊也不叫,沈静眼睛里渐渐射出了诧异,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的—个人竟会坚持这么长时间。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
身後的痛楚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我的意识终於开始变得模糊了,就连身後那钻心的疼痛也开始一点点的减轻,黑暗似乎在我最为难受地时候又想拥抱住我,而这个时候,我格外欢迎它的到来。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显然有人见不得我这么好命,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白亮亮的水幕,一盆冷水当头泼了过来,我只觉得浑身一机伶,人一下子又清醒过来,努力地眨了眨眼,对上了沈静冷冷的眼睛:「怎么样,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你确实比我想的能撑,但是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好过的了。」
「咳!咳!」我被水呛得不住咳嗽,「七……」
试著张了张嘴,刚刚牙齿咬得太紧,只觉得脸上的肌肉部是僵的,我努力地作出笑脸:「七王爷,你……你这样的人……咳……咳……何必跟我……这么……这么客气!你有什么好招数,不妨也……都……都使出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
沈静的脸色变了,他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知死活,到了这个当口还敢来招惹他。
「好!难得你这么硬气,来人!给我接著狠狠的打!」
於是鞭子又招呼上来了,紧绷的肌肉刚刚放松下来,—抽之下只觉得比刚才还要痛上几分,行刑的大汉见我久不应允,一声不吭,生怕沈静责罚他办事不力,鞭子下得更急更狠,我的体力大不如前,堪堪数到五十几下,已经坚持不下去,眼中的焦距又开始模糊不清,於是大盆的冷水又一次泼到脸上。
时值秋末,天气转凉,地牢中又湿又潮,实任算不上暖和,我却只觉得身後热痛,倒盼著冷水多来几桶,沈静这次连问也不问,身後的大汉只是不停手的抽打,我渐渐只觉得头越来越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晕了几次又醒过来,心里面到最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我绝不认输!
只听得「啪」的一声,却是鞭子被打得断了。
第九章
管事的大汉忙吩咐下属再去拿一条鞭子来,沈静却显出不耐烦的样子:「老胡,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原来你的能耐也不过如此而已,连这么一个人都得要这么长时间。」
他的语气淡漠,那个老胡听著却一脸的惊惶失措,大颗的汁珠不断地顺著脸滑落下来,抖著声音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一刻钟之内,小的一定让他招出来!」
他显然被吓得不轻,话都说得错了,我又有什么东西要招供的了?
沈静自顾自地赏玩著手里淡墨画出来的销金扇子,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