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过的唇呼着柔和的热气,依依不舍的轻舔着他的唇,麻卡帕因抱紧了他的身体,陈旧的身体的伤,新鲜的心脏的伤,都忘记吧……
「忘记吧!不管是麻木还是疼痛,忘记吧!向山,忘记吧!」
「我爱你。」
听到这句爱语,向山却笑了,用手指抵开他的唇,侧着的脸带着质疑和闪亮的瞳孔说出了那可诅咒的名字。
「难道雪梨不爱麦加利?爱又能怎么样?你不要把那句我爱你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我爱你。」
讨厌听也要说得让他的耳朵习惯。
——讨厌这句话的人,其实比一般人更加剧烈地渴望听到这句话。
对这句话报以一抹淡淡冷笑的向山,缓缓的闭起了眼睛。
从旁观者的角度,又或者同样爱着有相同本质的向山这个心情,麻卡帕因总是能感觉到麦加利那种冷漠之中刻骨铭心的存在……
麦加利的自制和冷静,如果说有唯一可以让他心动神摇的人,却只是那个硬生生闯入他生命、残酷的掠夺一切却又只对他一个人温柔的那个人,那个女人。
那也是很奇妙的事啊!身边的男人,各色各样,出色的有千千万万,为什么雪梨偏偏喜欢麦加利一个人?那样痛苦地执着于麦加利一个人?
这个问题,可能连雪梨自己都不知道吧。
望着身边缓缓呼吸的向山,麻卡帕因在心底里回答自己——
也许,跟自己这样疯狂的渴望向山弘义这个人的原因一样吧?
他就是,生命里注定要为之痛为之笑的那个人啊!
尾声
雪梨穿着黑色的长裙,傍晚将要落下的夕阳让她的发与轮廓都镶嵌上了雕塑般生硬的外壳。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三个人坐在露台上吃着唯有三人的晚餐。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岛屿,她的父母已经将莉莉丝送到其他地方暂时看管起来了。凯琳今早就离开了。失去了主人的空荡荡的山谷和海浪,空气里沉积着阴郁的紫黑,不想要烛火也没有心情闲谈的餐桌,雪梨的沉默和藏在里面的哀伤在他们两人面前流泄一地。
有许多话不需要说明她也能够了解。
麻卡帕因不掩饰的摸着向山的左手手指,充满了情欲意味的亲昵是越过了一道线之后自然所有的。
低头缓缓搅动着咖啡,雪梨的手机械的动作着。
「托尼,你……真的很喜欢阿义吗?」
从来不开口谈这些的雪梨低声的问着。
「是。」
太多誓言往往虚假,所以无须多言,只是一个肯定,是的,是的,是的。
「我也喜欢他。」
雪梨的眼睛望着将沉下去的日晕,凄烈的艳红浓紫凝固在她的颊上,咖啡杯边缘的绣金反射出沉闷的光芒。
「喜欢真是一件无可救药的冲动,或者叫爱?爱了就傻了,就输了,就……」
「他不配!」
向山的声音生硬的插进来打断了她。
咖啡冷了,雪梨的眼光也暗然,如天色一起。
麦加利有多爱自己,不知道。
愿意为她去死算不算?
宁可让他死也不愿意将他让给自己的妹妹!丑陋又疯狂的自己连血缘关系都不管不顾,明知道是那个男人故意勾引自己的妹妹却一直冷眼旁观,等着秋后算帐……
被背叛的滋味真的很深、很深……
根本就不痛啊!
好像枯坐在一口井里,徒然四壁压迫而来,心底里的黑洞无限深无限深地沉下去了。
很深,很深。
「深」的感觉竟然类似於惶恐?
因为,已经不知道那些爱语,那些眼光,那些甜蜜那些缠绵那些刻骨铭心!
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微笑著,雪梨把冰冷的咖啡倾向露台下的海湾,让那些赭褐的液体飘向风里去。
她的眼神,全然染上了夜色里死灰而决然放弃的黑暗。
《全书完》
后记
卷二起名叫《圣歌》,因为其实雪梨和麻卡帕因、麦加利,甚至包括向山,都是或曾是相信上帝的教徒。
一直觉得有信仰的人比较坚强,当他们崩溃和退败的时候,还有最后一道神的定义在支撑着。而无神论者的我,想必面对人生的怀疑怀疑直到死亡来临时,仍是像如今一样茫然而空虚着吧?
向山已经不再信仰了,
因为他曾经破灭过,濒死过,思考人生的方式和我这样的无神论者一样充满了「只此一生」的不信任感。
其实,他是个很放纵的人。
正因为没有以后没有未来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下一生,所以,此生放纵了又如何?
可悲而孤泯的人生吧?
可是,我仍是想要让他获得幸福的。
希望有一天,在暖暖的阳光下,可以躺在某人的膝头看报纸,任那人的手抚过发缕,与阳光鸟鸣花香一起。
希望他微笑,希望他幸福,希望他终将微笑着幸福,
于是,
我的人生也终将会得到救赎吧?
下一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