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继续传来雪梨的笑语:「阿义也是学院的学生哦,不过比我们小几届。」
哦……
那样标准流利的法语果然也是学院出身呀,那时候学院印象中东方的孩子似乎不少。
夜色渐深,帐篷在一声令下后撒去了,点燃了大堆的篝火,夜里凉而湿润的海风吹过人们的衣襟,正式的宴会之后,人们四散在巨大的花园草坪中,自助式的餐桌酒台摆开,吃东西,喝酒,音乐在旁边的草地上响起,三三两两或跳舞或散步,也有在中心泳池游泳的。客人们充分玩味着夜色中的岛屿。
而正式狂欢的舞会十一点正式开始。
撤去了自助餐桌后,中心草坪四周,有几十根用鲜花堆起的巨型花柱,在一瞬间,中间绽放开赤白的聚光灯光芒,让整个草坪亮如白昼!
啊……
原来那些完全由各色鲜花组成的、直径有两米的花柱是这个用途啊!
光芒从娇柔花瓣的围绕中散发,仿佛也带着香甜,大朵厚实的艳丽热带花朵也受不了那样的灯的热量吧?大批的鲜花已经准备好随时替换。
狂想而华丽,强势到让人震撼之余忘记任何语言抵抗,这就是雪梨的疯狂过人之处。
所有的人在愕然的哑然之后就是一阵阵如潮水的赞叹惊呼!
第一支曲子,作为主宾的麻卡帕因伸出于邀请主人雪梨首先起舞。
在优美的华尔兹里,雪梨黑色长裙的下摆随着她的笑声响在音乐的旋转之中。
满足吗?
是的,掌握了这个世界上将梦想化为现实的力量后的渴望,在人们和麻卡帕因的心里熊熊燃烧起来。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由各种花朵装饰的巨型生日蛋糕被推上来,雪梨亲自将蛋糕刀放在麻卡帕因手里,人们的掌声和热烈的祝贺声纷纷响起,巨大得几乎淹没了所有的声响——海浪音乐钟声——雪梨拿过了秘书递上的话筒:「今天呢,是亲爱的托尼出生以来最重要的生日,作为给托尼宝贝的生日礼物,我,将这个岛命名为托尼岛——从今天起送给托尼!成为他的私人财产!」
——这份礼重得连麻卡帕因都有点被震得晃了晃!
这、这!
这个岛当初买下的时候的价格是高度机密,光想象就应该有上亿美元吧!况且十年来,她将这个岛屿布置的如同一座华丽与秘密并存的超级堡垒!今天的价值——该怎样估计?!
有些僵硬,所有的政治技巧都无法施展的片刻僵硬里,满目的人们都只有一种同样被雷击中僵硬如木的表情。
如此巨大!如此感觉不真实!
只能感到头晕目眩……
只有一个人,麻卡帕因看到了他嘴角浮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留神看去,竟是一抹稍纵即逝略带抽动、仿佛不出所料的微笑。
那个名叫向山的男人。
***
舞会酒会一直持续到清晨,客人纷纷散去了。
麻卡帕因本来也回到了房子里去睡觉,但是也许是太兴奋了,只躺了一会儿之后就跳起来打算去看日出了——这个美丽的岛、以后就是属于我的了!
这一切的美景,这一切、都属于我了!
麻卡帕因独自站在露台上,望着开始发白的天边终于可以放肆地大笑出声,狂放的,不必在意任何人眼光的笑了。
整个岛都是沉睡的,麻卡帕因露出了少见的自得,为自己的成功而对天干了一杯。
去找雪梨看日出吧?
有些冲动但其实也有所考虑,还是应该说明了以后是属于她的人吧?没什么不好的,掌握了一切的她与自己的合作,一定会将未来掌握在手中。
麻卡帕因匆匆决定之后就换上了轻便的衣服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没有人,走过细软而没有声音的地毯,雪梨住在这栋房子的二楼,门口没有守卫。难道没在?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平常一走近这个地方就蜂拥出现的保镖秘书之类一个也没见。
怎么了呢?有事?
算了。那是自已不便涉足的世界。
麻卡帕因干脆的转身离开,打算自己去看日出。
走出这栋临湖的主楼,左边是私人泳池,前面再经过一道树林和小山丘,才是中心花园和宴会厅等几栋主建筑,散落在后面再隔一道山丘的,是大部分客人住的散乱小楼。听着海的声音,看到转过右边花园,就是通往昨天去看落日沙滩的树林的路。
麻卡帕因依旧沿着无人的小径去那个海边,记得沙滩远处东侧还有巨大的礁石群,坐在那样的礁石上望太阳跃出海面一定也很棒!
路边树林中昨天没有注意的房子纯属偶然。麻卡帕因只是好奇地冲那边张望了儿下,发现那是栋日式的庭院。非常有味道,有小小的池塘和假山,甚至还有小桥流水。哦,很有意思的建筑啊!他站住了然后望里面看,敞开的落地门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
雪梨,那个向山,还有一个男人的脸却很熟。
那是内华达的赌场大亨。麻卡帕因记得他的脸,因为他曾经也为了表示支持而送来了政治捐款。那是个英气勃勃的男人,在赌城和整个西部都很闻名:麦加利,这是他的姓。他叫什么则很少有人提及。麦加利,麦加利,神秘而强大的名字。
而现在这个意气扬发的男人正冷着一张脸,面对着雪梨和那个向山。
没有保镖和秘书的存在,单独的房间里,连周围都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谈判吗?
虽然在想应该离开,但是麻卡帕因却下意识的停下了,静静站在篱笆和林木之外,望着那个对峙的房间。
「如果我说我拒绝呢?」麦加利的声音这样听起来很低沉,也许是黎明前的露水太重,黑暗太浓。
雪梨的脸端端正正的挺平着,只有眼睛闪着光,她微笑了,向后靠在了低矮的沙发背上,她成竹在胸一般的悠然,瞬间,麦加利突然就从袖口拔出了枪,手臂还在桌面上,只是简单的一提手肘,他的枪就从袖口里滑了出来!
啊?!一个保镖都没有吗?!
似乎有什么影子一动,太过迅猛,眼睛一花,突然有一个人的影子挡在了雪梨和麦加利之间——是向山,他的左手边缘,一段映着雪亮光芒的银色刀刃——非常轻但是非常致命的横在了麦加利的喉上。
似乎麦加利在一迟疑间没有扣扳机,而那一刹那的时间就足够向山弹起身子,而那刀刃,就在他的左掌外侧,只是简单的一伸手,越过一张矮桌,那刃就那样横抵在他的咽喉。将麦加利的脑袋迫得直仰向后,一抹划破皮肉的血在片刻之后才缓慢地渗流而下。
雪梨缓慢地将横抱在胸口的双手放到了桌面上,漆黑的漆面桌子上她苍白的手指纤细却神经质,让人联想起锋利的锐爪!头顶上灯光苍白的光线映出了她脸上的淡淡冷笑:
「请不要,随便在我的阿义面前乱动。」
麦加利松开了手,他喘息着,松开手指,一个一个手指的松开,然后枪掉落在雪梨的面前。向山的眼睛只是盯着麦加利的眼睛,他喉头刺破皮的滴血仿佛横流到他的左手上,他收回了手,不是收回哪里,而是简简单单的,只是将手掌缩回,而那抹刀光就再次隐回了他的衣袖中去。
再次伸出了左手,食指抵上了麦加利流血的一点红色伤口,然后张开手掌,似乎是在为他擦血,让那点点红色涂到了他整个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