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很无聊,华盛顿下雪了,从玻璃窗看出去干净的雪飞的满天都是。
这样很干净。
伤口的疤留着,医生说是在运动的肌肉上,所以小小的枪伤疤痕不会留太长时间,过去的事,一天一天淡忘了,随着伤疤,淡忘掉。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了雪梨的电话:托尼,过来过圣诞节吧?不耽误你的时间,开会绝对会让你回去,就不用带别人了。
这算是邀请,正式的请柬有人专门送来:雪梨手写的请柬:请务必前来。
飞机等在机场,请柬里没有说带夫人的话,应该也不算是盛大的聚会吧?听来迎接的秘书说是在澳大利亚。那大概有一晚上要在飞机上过了。喷涂在机身的图案有蓝色的字:布罗地,连空中小姐都穿着集团的蓝白制服,那种制服的样式仿佛军装,并带着金色的装饰。
记得听父亲以前说过,布罗迪以前最早是意大利政权下的阔家公司,在二战中间将势力扩展到了美国和欧洲其他国家,到了雪梨祖父那一辈就已经脱离国家控制,反而成了控制国家力量的大型家族公司,尽管本意不太出现在公众面前却随:着雪梨父亲时代跟政权的结合而逐渐被人所知。
简单来说,麻卡帕因不知道她的这张邀请函的意思。
据说,地下集团每年都有一次「年会」。得到邀请的都是世界各地的地区「主管」,向山就是日本及东南亚的地区主管,这种主管可绝非一般公司的地区主管,而应该说是归属丁雪梨家族的黑色社会的首脑们。人数大概有不到二十人左右,除了向山,其他人麻卡帕因只听过几个人的名字而已。
目的地是澳大利亚。从飞机舷窗望出去,深色的太平洋躁动不安,夏天的海洋爆发着惊人的气旋,呼啸而过。几乎完全投有停顿,专机一直飞进了北昆士兰内陆的红土大地。
正是南半球的盛夏天候啊,却把所谓的圣诞晚会放在这里?
想必又是雪梨那爱做怪的头脑的主意吧?
下了飞机之后腰腿都有点酸涩,接着是汽车,开过了一望无际的荒原,漫步的散放羊只对奔驰而过的汽车仰头而叫,远远看去,远山脚下出现了一道铁丝网构造的低矮篱笆围栏,无人的电子门核对了车里的人之后打开了大门。一直驰入山谷。
山谷中央隔开了荒原的躁热之气,广阔的平原和一泓让人惊喜的内陆淡水湖。这里的水还是比较稀缺的,没有雪梨喜爱的那种满眼皆绿的大型草坪,想要从那样的荒原上接驳上自来水真是一件大工程啊!站在山谷的路边,看着远处半山机坪上停放的直升飞机,天色昏暗下来,跟着带路的仆人走过一道山丘.回头遥望间,人口的铁丝围栏闪烁着连绵不断的红色警备灯。
在中心一重山谷的湖滨,首先跳人视线的是绿树和低矮房屋中间,坐落着一所仿佛是哥特式的大教堂一般高大阴森的建筑物。
那,不会真是教堂改成的房子吧?
仆人恭恭敬敬的回答:这里以前是殖民时期一处教会所有的牧场。
距离湖水有一段距离,高大的房子被绿树环绕,从石头墙壁和阴影里渗流出来的空气一扫外面那种内陆旷野的郁闷,人声冷落的空间,从长长的走廊望向左右,山谷里有许多小楼一般的建筑在夜色中交错林立在树木之间,有的亮着灯光,随着黑沉的夜幕完全降下,清凉的清白色灯光从走廊两侧静悄悄的一盏一盏亮起。
被带到其中一所二层的房子去休息。在夜色中,相距甚远的这些小房子形态各异,隔开着橡树和艳丽的大陆花朵,夏天的虫鸣响在湖滨。明天是平安夜,不过估计也是一个同样闷热的平安夜吧。他走的匆匆忙忙,幸而秘书准备的衣箱里放有夏天的薄料西装,也有简单的薄短袖衬衣。洗完澡休息了一下,仆人来带他去见雪梨。
走出了房门,就看到了四处巡逻的警卫和鞠躬等待的仆人,先指了指那湖畔那仿佛教堂一般的高大石头建筑:「那边是主屋,雪梨小姐请您过去用晚餐。」
在麻卡帕因背后,他再用挂在胸前的通讯装置通告那边的警卫。雪梨所在之处这种滴水不漏的保密和防范警戒系统还是一点未变,在那个送给麻卡帕囚,但他并没有去过几次的岛上,也有类似系统。
顺着宽大走廊进入房屋,内部配合着铁灰色的石头原色有着不着现代痕迹的装饰装修。挑高三层的中心大厅有着罗马式的古老石柱,正对着宽阔到可以跳舞的主楼梯。同样石造的楼梯铺设着深褐色的地毯,仆人带着他顺着主楼梯一直上到叫楼的顶层,简朴的石头走廊装饰着绿色的植物盆栽和现代派的油画,尽头的大厅有正对着湖水的宽敞露台,四层的主厅兜全去除了门窗,代之以亚麻色帏幕,可以完全无遗漏的从高处饱览湖光山色。
从颈到肩,雪白的肌肤随意的在和服式黑色绸裙的大领口中显露着,雪梨斜靠在有亚麻色软枕的藤制躺椅上,姿态很放松,头发随意盘起,短到大腿中部的绸衣露山洁白纤长的双腿,护理师坐在地板的矮凳上用花朵精油为她按摩着双脚,空气里南亚的花茶味浓浓飘浮,从落雪的地方陡然转换到盛夏韵花意,让人快迷醉其中。
旁边四散的藤椅上坐着几个秘书,仿佛是晚餐前的闲暇时分,麻卡帕囚走进来的时候,另外一扇门打开了,褐色头发的莉莉斯走了进来。她也有二十五岁了吧?长的比雪梨丰满,眼睛也是父亲的那种绿色,她走进来亲亲了雪梨的脸颊,因为在美国上大学,所以跟麻卡帕因比较熟,转身走过来打招呼:「托尼你来了。」
「客人到齐了,请各位到餐厅用餐。」白色衬衣的管家在门口禀告。
大型的餐厅在同一层,长条型的木桌子也覆盖着亚麻色的桌布,摆放着鲜花,四壁的银色灯光遥远而清冷,映在石头上更在这样的盛夏里让人有浸入骨髓的清凉感觉。雪梨坐在上首,麻卡帕因坐在主客的位置,两边则坐满了公司的主管。若说不吃惊,那是假话。麻卡帕因简直可以说是大开眼界。听过名字的几位人物,麻卡帕因虽然没亲眼见过,却经常在国会的特别委员会里听到他们的名字、看过他们的照片,这些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左右的人们,控制着美国的数大城市的黑帮力量。而现在,他们恭恭敬敬,一起举杯为「雪梨小姐的圣诞节」而干杯。
但是,没看到向山。
雪梨在笑谈中并没有提起向山,一位法国的主管推荐起在hawaii度假时发现的安静度假村,盛赞其装修的种植园风格。普通的谈笑,都是麻卡帕因所熟悉的话题,很自然的加入其中谈笑风生,一种,被接纳入权力中心的感觉。
饭后又略微坐了一下,不打扰雪梨休息的主管们纷纷离开,麻卡帕因被留下来。主人房间设置在三层,同样是褐色花枝的地毯和亚麻帏幕的装饰风格,路过书房、客厅、小餐厅和会议室等等众多而叫不上名字的房间,穿过只有植物和画像装饰的串荡荡的走廊,雪梨的秘书停在起居室的门口,为麻卡帕因拉开了帏幕之后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