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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堂,你……你啊……”

  “我,我如何?”白玉堂抓了展昭的手,半眯了一双幽黑凤眼,十指一动,眨眼间不知从榻上何处又摸回那只银铃,用红线系了两人小指,道:“姻缘乃是天定,你已和我绑在了一起,便是此时后悔也已经晚矣!”

  “你那时便是如此说的,不容后悔,不容拒绝,我说不行你就偏要……现在的你与从前并无不同,就是整个天下都变了,锦毛鼠也仍是锦毛鼠……”展昭闻言失笑,看看那根红线,仍是握了白玉堂的手。

  此后,二人便是大大小小、点点滴滴,直聊到天色微亮,府衙外鸡鸣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展昭披了外袍,说要回房去换官服,白玉堂便三两下更了衣,硬是跟了过去。从枕边捞起与官袍同般颜色的绛红发带,替下了蓝色那条,不由分说,恁是亲手为他束了发,才又荡开一个满意的笑弧,道:“与你结了发,就要与你同命——我当日是如此说的没错吧?”



  “没错。”展昭点了点头,任由他执起巨阙,帮他悬在腰间。

  这就是白玉堂,一旦认定了,便是一句话也全要寻回。

  他脑中正如此想着,却听外面有人急急叩了叩门,道,“展护卫,可方便开门说话?”

  “是公孙先生。”白玉堂说着,已快一步到了门边,开了房门,道:“公孙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护卫也在此?如此更好。”公孙策边道,边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幽鹭姑娘和那柳依侬都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书信,说是要给你与展护卫的。”

  “什么?”白玉堂神色一凛,想不到幽鹭竟会突然不告而别。



  “幽鹭姑娘信上说了什么?”随后跟出的展昭问道。

  “只说事情突然有变,必须立刻赶回大理。寥寥数句,语焉不详,却不似她平日习惯。我看这其中必有难言之隐。而且……”说至此,白玉堂顿了一顿,才又接言问道:“公孙先生,这两日大人上朝可曾提起有关我朝与大理之事?”

  “我朝与大理?这倒未曾。”公孙策抚须摇了摇头道:“大理与我朝素来修好,大理国主段索真笃信佛教,三年前突然禅位为僧,已由其孙段素兴即位。只听闻这段素兴性喜女色,并非什么明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消息。怎么,难道幽鹭姑娘所提之事竟与朝政有关?”

  “倒还不至于牵扯到朝政,不过的确与段素兴有关。自从他即位后,大理政局动荡不稳,民间亦是灾祸连连,幽鹭只是提醒我们小心,却也未做详解。”白玉堂答道,亦是满腹疑问。

  几人不约而同蹙眉轻叹,一阵晨风吹来,抬头望去,才猛然惊觉,就是在这一夜之间,城中春花俱已开尽,东风吹落满地残红零落泥中。

  冬日的最后一丝余韵终于悠悠散去了……

  天纵风流 之一·处暑

  七月十九,处暑,子时。

  风清,天高,明月夜。

  水边的苇子丛中蒙漾低浮着些氤氲迷蒙的雾气,却是风景此处独好。

  倘若分得开身,白玉堂一定会在这时节回陷空岛偷取几日闲暇。

  年年如此。

  因为这个节气上,是岛上的苇子最为茂盛的时候。

  发了懒,便是躺倒一整日,也不觉烦闷。倘如此刻,正有微风轻拂而过,就又添了几分舒爽。

  芦苇非竹,昂立风中之时,却有如竹般伟岸。朝迎霞光,昼托烈日,晚送星辰。无论酷暑严寒,皆是坦荡如斯,傲然飞扬点江山!

  如此这般,口中径自说了半晌,却见身旁之人毫无反应,白玉堂眉头一蹙,随手拔下一根苇子朝那假寐之人鼻端扫去:“臭猫,白爷爷说得口干舌燥,你倒自己睡死去了么?”

  “未曾睡死。既是口干舌燥,怎么却把这酒放在一旁摆著作甚?”展昭睁开双跟,弹指一敲身旁酒坛,荡出几许清音,不想却也十分悦耳。

  “明明醒着,为何却不应白爷爷的茬儿?”白玉堂边道,边抓起酒坛,仰首连灌了几口。

  “只是难得一见白大人如此风雅,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展昭边道,边伸了手去抓那酒坛,却被白玉堂一个骨碌,就地一滚,躲了开去。

  “什么白大人?你这黑心的笑面恶猫,平日收了爪子作菩萨,哪回遇事开了口现出撩牙不将人咬得头破血流?别人不知,还以为白爷爷也不知你的脾性,听不出你的弦外之音么?你言下之意,分明取笑白爷爷乃是一介莽夫!除了逞凶斗狠,却没别的本事了!”

  “你倒会恶鼠先告状,若说本事,断章取义却也该算作一桩!”

  展昭半撑起身回敬,仍劈手去拿那酒坛,又被白玉堂二番闪过,“不论如何,横竖你总是说过白爷爷不懂风雅之言,白爷爷便偏要‘雅’给你看!”

  “哦?君欲如何,展某洗耳恭听。”展昭微微一笑,已然坐起身来,心知老鼠起了意,必然要与他斗上一斗方能甘心!

  “这酒还剩下大半坛,我们今日就来个月下论剑、斗酒,如何?看这太好景致,月色幽艳,如此总是够雅了吧?”

  白玉堂一阵低笑,一跃而起。一手托了酒坛,高高抛起;落下时,雪影剑已出鞘,稳稳接了那大半坛的佳酿于那璨璨锋芒之上,出剑之时,苇花轻扬——

  好一副银光银霜衬银衣!

  “好!玉堂盛情,展某却之不恭!”

  展昭笑道。心中暗赞,却也暗暗激起了几分一较高下的念头!心动时,巨阙脱鞘,嘶嘶清鸣一声,迎向月辉;剑锋一抖:精光绽放,如同浪波翻涌,转眼间已夺了那酒坛去,且同样稳稳托在那耀眼寒光之上!

  “好!再来!”

  白玉堂凤目微挑,一声喝彩,仿佛踏着那苇丛中的光影旋身而起,人却在空中一个后仰,挺剑撬入巨阙与坛底之间,竟就让那酒坛沿着剑身滑下,落入怀中。

  “好招势!”

  一切犹如行云流水,如幻如真,只有展昭能将连串动作看得真真切切,不等白玉堂双脚落地便抬腿扫向他的下盘,剑动,手亦动,直取那酒。

  月下。

  只见一坛美酒,两道青锋,交相辉映,星光四溅!

  好一番剑气缭绕,武难绝!

  刚劲之中却难掩那纠葛不尽相思意,两心痴缠今世情……

  亦狂烈……

  亦温存……

  也不知……何时方休止……

  直至,江风骤起,双龙擎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银瓶乍破,琼浆玉液纷飞,好似缠绵秋雨扑身而上。

  一鼠一猫面面相觑,半晌,才相视大笑,只看对方如何狼狈。

  “这下可好,‘雅’性固然尽了,酒也莫要饮了。”展昭抖抖潮湿一片的衣衫,径自收了剑,看那酒老鼠从雪影上将那破了一个洞的半边酒坛拔下。

  两人适才同时刺出的那剑极快,一竖一横穿坛而过,那酒坛竟还只是裂作两半,未曾尽碎。

  “谁说未喝?看你‘喝’得却比白爷爷要多,衣衫也湿得大片些!”

  白玉堂收了剑,近了展昭的身便又要作怪,抬手往那猫儿面上一抹,沾了些酒液,凑近唇边去舔。无意中成就的暧昧却令展昭有些暗窘,抬臂一挡白玉堂再伸过来的那只贼手,硬梆梆道:“分明狡辩!”

  “不是狡辩,却是有人面赧了!”

  白玉堂坏笑几声,脚下突然用力一拐,将湿淋淋一只猫绊倒在地,本是只想与他戏耍,不料身躯相撞倾倒的瞬间,却也醉倒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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