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着她的秀眉,“你担心的是这一点吗?”
她垂下目光,咬着唇。
她担心的是这一点吗?
她担心的是攀附在一个人身上,能得到多久的垂爱?她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要求任何人负责她的生命,她的意志力驱使她坚毅地走下去,甚至有余力带给别人力量;而一旦失去了自我,所有的甜蜜,也许就走味了。
不,为生活挣扎并不苦,苦的是曾有的甜蜜在眼前一一流失,她爱这个男人,不会轻易下这种睹注。
看出她的勉强,他安抚道:“不用为难,我先过去安置好,等你想来,再来吧!也许不到一个礼拜,你就会受不了,连夜飞过来找我了。”
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受不了的恐怕会是他!她的过去培养了她的坚韧度,她能承受许多人世的缺憾生活下去,没有他,她不一定过不下去,她总能用朗笑面对阴暗;他却是转身不去面对,他是想把她缩小,小到嵌进身体里,可以随时感受她的温暖和力量。
他两手盛住她的脸,在每寸容颜上细细吮吻,像吻一块珍宝般小心。她缩了缩肩,失笑道:“好痒。”
他益发拥紧她,吻的力道愈来愈重,彷佛要将她吞进胃里。她的唇有些痛意,呼吸也不顺畅,他却浑然不觉,缩紧的臂弯快把她压碎,一迳攫取她的甜意。
“赵刚?”才从他肆虐的吻下得到新鲜的空气,他转移了阵地,一路吻着她的颈项,她有些着慌,推拒着,“我全身都是汗……”
“不要紧。”他把她托抱起,让她两腿环住他的腰,边吻着她,边往楼上走。
“赵刚,你要做什么?”她攀紧他的肩,不明所以,他的表情很陌生,有一种急切的渴望。“该吃饭了啊!”
“待会再吃。”他在她肩窝里喃念着。
她意识到了他想要的,一阵惊怯,“菜会凉的,先吃吧!”
“我想先吃你……”他轻啮她的耳轮。
他要一寸寸尝她的滋味,融进四肢百骸里,他要她余生不忘,只有他,才能如此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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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从天星码头下了渡轮,他招了计程车,按着查来的地址,在尖沙咀市区内环绕,车子停在弥敦道上一家住商混合型大厦前。
他看了一眼这栋大楼外观,想着征信社给的讯息——“那栋楼很杂,吃的、住的、办公的都有,当然不会太高级,她住在里面一家低价酒店内,住了两个月了,和一个搞艺术的男人住在一起,钱是她付的,生活日夜颠倒……”
他面不改色的走进去,龙蛇混杂的各式人等擦身而过,出了电梯,俗丽的柜台就在眼前。负责柜台的是一个印度人,他说了房号,印度人打量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的向右一指,“右转最后一间就是。”
走道昏暗,他步向尽头,停在房门前,静了一会儿,举手敲了几下门。
下午四点,也许起床了。
他再用力敲两下,里面传来走动的足音,踉踉跄跄的,夹着两句英文咒骂声。门一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和他打了照面,头发凌乱,似是刚起床不久,男人穿好球鞋,背起背包,随口问了句,“找谁?”
“我找薇安。”他皱眉,男人举止轻率不羁,表情傲慢。
男人指指里面,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推开门,轻轻掩上。室内光线不足,但房间小,他还是看到了在靠窗小沙发斜躺的年轻女人,长发掩住了她半边面颊,妆未脱净,修长的躯体蜷着,穿了一件式黑色短圆裙,侧脸依然柔美,缓慢的呼吸着,微有酒味。
他注视了她好一会儿,胸微微起伏。他“刷”声拉开窗帘,午后阳光洒了一室,穿透她薄薄的眼皮,她在昏睡中起了愠意,用手臂挡住眼,以英文叫骂着:“凯文,你干什么?我刚睡没多久”
“该起来了,已经下午了。”
预期外的回应使她僵住几秒,她移开手臂,与上方的男人对视,霍地直起上身,呆瞪着他。
她浓密的长睫毛扇了又扇,秀挺的胸剧烈伏动,丰满的唇轻颤不已,她斜靠着墙,发出宿醉低哑的声音,“你来干什么?!是爸爸叫你来的?他都断了我的户头了,还来做什么?”
“是我自己要来的。”他在沙发不远处的床上坐下,面向她。“可是全家人都担心你。”
“全家人不包括你。”她睨着他,流露轻蔑。“你从不当自己是李家人,你也从不关心我,现在又假惺惺在这里做什么?”
他平静地听她说完,没有反驳。“对不起,我为过去的一切向你道歉,当时,我不知道你会——”
“爱得这么深?”她冷笑,美丽的眼睛清澄依旧。“赵刚,你走吧!你想得到我的原谅,好去过你的日子?不,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爸爸不给钱,我也可以过下去,我男友他养得起我。”
他叹了口气,靠近她,轻问:“你快乐吗?如果不快乐,为什么不振作,过正常的生活,把大学念完——”
“好让你心安理得的去爱别的女人?”她撇撇嘴,凑近他的鼻端,咬牙道:“偏不!听说你离婚了?是不是我诅咒了你,你没办法爱曾兰萱?”
她话愈苛刻,他知她伤痕越深。他心沉了沉,没有怒意,只疲惫地抹了把脸,慨叹道:“薇安,我该怎么说,你才会明白伤害你自己于事无补?你想要我痛苦,是以放逐你自己作为代价,都三年了还不够吗?你伤害的不只是我,还有你的亲人,你把他们当筹码,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她嘴唇抖了抖,没说话,眼角滑下一行泪,渗进唇角。
“妈走了以后,爸只有一个人,伟生在美国念书,杰生并不常回山上的家,爸不提起你,心里还是挂念你的。如果,李家接纳我们母子是一个错误,那么就让错误到此为止,不需为了我这么一个外人而扩大。我已经离开肯崴,到香港工作了,你回去后,不会再见到我,爸也不会怪你。”
她眯起美眸,不解地摇头,眼眶湿润。“赵刚,你始终不明白,我恨你,并不是因为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却狠心拒绝我;我不在乎你为了报复爸爸而让我接近你、倾心于你。我恨的是,你始终没有爱过我,你可以轻易地转身离开,“……一点都不……”她掩住脸,承接了眨不回的泪。
他伸出手,轻抚她的发,咽了咽哽塞的喉口。“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她停止啜泣,许久,拿开手,笔直看进他的深眸,一抹决绝重临她的面庞,她用轻得几乎如耳语的声音,唇拂过他的唇道:“赵刚,我要你爱我!!”
他瞪着她,手心透凉,直到黑夜悄然降临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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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换了一个姿势,让话筒夹在肩窝,整理着厨房料理台面。话筒里的絮语不断,她嗯嗯作答,脸蛋微红。“赵刚,我们好像说了快一个钟头了,你从前话没这么多的,用MSN还不够吗?”
“碰触不到你,当然不够!”他轻笑。
她心里一甜,霎时又暖又实。“这个周末我就可以过去了,到时再做菜给你吃。你吃外头吃得很不习惯吧?胃痛没再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