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海泽朝他们举帽子致意后离开,弯腰钻进加了盖的敞篷车里面,司机都冷得在搓手心。
「晚安,老板,今天晚上可真冷。」闷热的夏季过去是凉爽的秋天,不过最近的天气有些怪,老是下雨,气温也不高,一直维持在十五、六度上下,感觉上相当寒冷。
「是挺冷的。」这么冷的天气,就单独留安琪一个人在家,还真有点不放心。
「要回家了吗,老板?」小刘发动引擎,也想早一点下班回家抱老婆。
「嗯。」辛海泽先是点点头,接着又临时改变主意。「不,先去买白糖莲心粥好了,太太还没吃饭,买点粥给她喝。」
「老板,您可真疼夫人哪,真令人羡慕。」很少看见一个男人对老婆这么体贴,小刘感叹。
「别多话,快把车开到李大婶那里,以免买不到粥。」李大婶的白糖莲心粥闻名全上海,小小的摊子前面经常挤满人,他可能还得排队,没空同司机蘑菇。
「是,老板,我立刻开车。」小刘憋住笑,转动方向盘朝李大婶的摊位开去,老板他可真心急,全是为了夫人。
辛海泽和金安琪两个人的感情,有如倒吃甘蔗,越来越甜蜜。
旁人看了羡慕,当事人过得快乐,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莫怪司机看了都要笑。
李大婶的摊前,果然就像辛海泽预测的那样,排了不少人。他足足等了十五分钟,才买到白糖莲心粥。司机看见他已经买到粥,远远朝他挥手,表示要将车子开过去,辛海泽干脆就站在原地等司机。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小瘪三,用飞快的速度,抢走他头上的帽子。
「可恶!」辛海泽由于手里拿着热粥,一时无法反应,再加上对方有好几个人,个个身手灵活,训练有素,上头应该是有人罩着他们。
「发生了什么事?」随后赶来的司机没看见小瘪三,只看见辛海泽气急败坏的咒骂。
「一群小瘪三玩『抛顶躬』,把太太送我的帽子给抢走了。」
这可不得了,老板最看重那顶夫人送的帽子,定会想办法追回来。
「怎么办,老板?」司机问辛海泽。「要不要请商先生发动手下,帮您追回那顶帽子,晚几天可能就要进旧货摊了。」
「抛顶躬」其实就是抢人头顶上的帽子,通常都是由好几个小瘪三为一组,锁定目标下手。等其中的一个人抢到帽子以后,在空中丢来丢去,互为掩护,行为相当恶劣。
「看样子也只好如此了。」辛海泽皱眉,极不愿意劳驾商维钧。
「那边有个街头电话亭,我马上载您过去。」司机将车子开到街头电话亭前面停下,辛海泽下车拨了通电话给商维钧,二十分钟后,他已经带了一堆手下将街头电话亭团团围住,气势非常骇人。
「你不必搞这个排场的。」辛海泽看着多达上百人的黑色大军,每一个人都一脸肃杀之气,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们前来找他寻仇。
「我忍不住。」商维钧挑高一双秀眉回道,全部的人都一身黑,就他一个人穿白色,未免太突出了。
「你的帽子在哪里被抢?」闲话少说,赶紧办正事,趁着那顶帽子尚未被瘪三们的老大收进棚之前,就在街头解决,省去日后交涉的麻烦。
「就在前面的小摊子前。」辛海泽用下巴点点李大婶粥摊的方向。
「又来买白糖莲心粥了?」商维钧调侃辛海泽。
「安琪爱喝。」他承认他是爱情的傻瓜,是老婆的奴隶,这总行了吧?赶快帮他找帽子。
商维钧邪邪勾了一下嘴角,要他把抢他帽子的瘪三们穿着打扮和长相大约交代一下,便发动手下去找人。
「大伙儿只要恋爱,都是同一个样子。」痴情。
「这算是我们这一群死党的特色。」辛海泽自嘲。
「或许吧!」商维钧双手插进裤袋,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人生有目标,才不会空虚。
辛海泽打量商维钧的侧脸,在路灯的照耀下,他真的美得不可思议,只是他的心思也同样深沈得不可思议。他的心事,藏得比他还要深,辛海泽猜大概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他吧!
「维钧,你有没有喜欢的人?」难得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辛海泽突然好奇起商维钧的内心世界,那几乎没有人能够涉足。
商维钧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想起了谁,但立刻又暗了下来,恢复成原来的神色,辛海泽就算眼力再好,也抓不住那瞬间。
「还没出生。」最后他给了辛海泽这个奇怪的答案,辛海泽只能苦笑,拍拍商维钧的肩膀说。
「快点找到吧!」他已经找到他今生最重要的人,他希望他的好朋友们,也能找到重要的另一半,共同分享欢喜悲伤。
商维钧耸耸肩,不置可否。
两个大男人手插在裤袋,一起靠在车门上,仰望天空。
「老大,人已经找到了,您现在要过去吗?」手下动作极快,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就已经找到那几个小瘪三,将他们团团围住。
「去看看也好。」商维钧坐上手下的车子,接着扬长而去,辛海泽赶紧也跳上车,免得跟丢。
黑暗的巷弄,就看见那几个抢帽子的小瘪三跪在地上发抖。他们不过抢了一顶帽子,都还来不及上缴给老大哩!就惹来这么大阵仗伺候,到底是得罪了谁……
忽然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俊秀人影,给了他们最好的答案。
「玉面罗剎!」
他们居然有眼不识泰山,抢了「玉面罗剎」朋友的帽子,这下完了。
「全是我们的错,请饶了我们!」小瘪三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的,商维钧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走过去弯下腰,将小瘪三前面的帽子捡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灰尘,然后交给辛海泽。
「你的帽子。」商维钧对辛海泽笑一笑,兄弟之情全写在眼底。
「谢谢。」辛海泽拿起帽子戴上,十分感激他帮忙,只希望他下手别太重。
「快点回去吧!嫂子还在等你。」他会好好修理这几个小瘪三,他不必担心。
「我先走了,保重。」他就是希望他不要下手太重,看样子只是奢望。
「你们的老大是谁?」
「……」
辛海泽回头看商维钧,他正挂着他的招牌笑容拷问那几个小瘪三,看来他又要增加一个新的堂口了。
车子在半个钟头后,终于回到洋房。
只见他人才刚下车,金安琪便冲出来,扑进他的怀里哭喊。
「我以为你出事了,害我好担心。」并且哭得像个泪人儿,泪流不止。
小刘见状,默默将车子开走,留下他们夫妻两人独处,辛海泽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只好晃一晃手中的布包哄她。
「我去买白糖莲心粥──」
「我才不要什么白糖莲心粥,我只要你!」她哭得好伤心。
「妳送我的帽子被抢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回来──」
「丢了就算了,我只要你!」她紧紧抱住辛海泽,好怕他不见。
「我只要你!只要你!只要你!」她哭得柔肠寸断,失去理智的模样,让他不禁也将她紧紧圈住,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放开她。
「你干什么?」金安琪没想到他会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因此而吓了一跳。
「妳不是说只要我?当然是带妳上床。」他微笑,感觉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大胆,金安琪的脸都红起来。
浓浓的爱意,使得他们恩爱起来格外激烈,夹带着男欢女爱特有的叹息,充斥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