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在她来后几个月间越见消瘦,府里的杂事早已全交给碧来管了,我爹娘却仍不见好转,最后卧病在床不能言语,御医查过多次仍查不出病因,只道天命已尽,叫我早做准备。将要失去双亲的痛把我更推向宁儿,一次又一次无视着碧对我的小心关怀,心想着整座平王府已经归她管了,她应该心满意足才对!直到双亲离逝的头七里,我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我值得我去疼惜的人……」
喝了一口陆飞英递上的冷茶,隽霖苦笑着:「那天晚上,我守在双亲的灵前本想陪双亲渡过这漫漫的七天,可是后院突然起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全部仆人都冲到了后院准备救火,连我也不例外。来到院里时,我真的僵住了,看着那个我一直疼爱的宁儿与五个黑衣人携手放火杀人,那凶恶的脸孔我至今无法忘却。而理不可原谅的是,那时的我,拥有武功的我居然呆住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众多仆人保护着的碧抓在手上,看着围住我不断求我救碧的仆人,我才知道碧在这个府上是多么的受人尊重,相反美人的宁儿却是众人的恶梦!那天第一次我懂了什么是美人蛇蝎,宁儿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她用重金请人把我诱到她面前,在我身边布下一个又一个陷井,为的就是求我家的家传之宝,那传说中的宝物……」
听到这里,宇文凌烈手一震,杯子几乎拿不稳,他的灭门之祸也是来源于『传说中的宝物』!
「可笑的是,我连那什么家传之宝都不曾见过!宁儿这毒妇竟笑着说她进府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潜入双亲房里强喂他们吃毒药要他们吐出家传之宝的下落,双亲不愿屈服,她便使出种种手段让双亲受尽了折磨,可她又假扮孝心替我侍候两位老人家,让双亲根本没有机会向我诉说她的罪行,不过以当时的我来说,恐怕也不相信吧……」
众人无语,英雄难过美人关,特别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更是让初入世道的隽霖防不胜防!
「直到双亲死后,宁儿知道自己无法从我口中挖出宝藏的下落便把主意打在了碧的身上,宁儿是听命行事的人,她主人给的期限已经差不多,兵行险着,她可能想到大家都处在一片悲痛中比较没有防备,便挑了我双亲头七的那天动手,但让她料想不到的是众仆人竟如此的护着碧所以才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一天的痛狠狠地烙在我心,丧亲、背叛、痛恨、后悔全纠在了一起,看着碧因为脖子上深陷的剑而流出的血,看到她为了让我安心而荡起的微笑,生平第一次我为了她而痛而怜,可是那毒妇竟不放过她,在我面前她凌虐着碧,让看到的仆人都为之悲鸣……这是我第一次动了杀念却无能为力,看着碧为了让我安心而勉强挂着的笑容,我真恨自己,全都是我的错!」
看到泪流满面的隽霖,众人也深感戚戚,莫道男人不留泪只是未到伤心时……
「最终救了我的竟还是碧,原来她也是会武的只是不高,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用力挣脱了宁儿的禁锢不顾颈上的伤痕跑到我身边,但为什么我的反应这么慢,在我心甘情愿保护她时一把剑毁了我的自信,眼睁睁地看着宁儿手上的剑穿过碧的身体出现在我面前,你们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感觉,那是空白!我的头根本动不了,看着碧倒在了我的怀里我也伸不了手抱住她……」
从没有想过隽霖身上竟是发生了这种事,璨冀突然发现自己真是太过幸福了,有知心好友,有慈爱父皇,有拥戴他的臣子们,有誓死保护他的义士们,他从不知道也想象不出眼睁睁看着自己无能为力地让一个人为自己深受伤害时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看着家仆们勇猛抗敌,我终于紧紧地搂住了她,响应的是一本染了半边鲜血的秘籍跟碧拼尽全力的遗言,『全家之宝』竟是一幅我祖先的画跟这本秘籍!这种东西竟用了最爱我的三人性命去换,这值得吗?值得吗?」
疯狂地叫喊着,手死死捶着木桌,泣不成声,隽霖的一番倾诉也让长年积压心头的悲痛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那父皇却是做错了……」
看到隽霖如此痛苦,璨冀不由想起每次隽霖苦苦哀求父皇把碧的灵位还给他时的情景,遭到父皇如此绝情的拒绝,心里又沉赘着这样深的愧疚,隽霖在每天还要强打精神做好本份,在夜栏人静时,独尝苦涩的他又要如何渡过……
「那五个黑衣人可曾蒙面?」宇文凌烈突然冒出一句,让璨冀跟陆飞英讶异地望向他,怎么他一点也不为隽霖感觉难过?
「有,他们一直都蒙着面,让我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不过我杀死了一个,看到了他的长相!」察觉宇文凌烈话中有深意,隽霖一敛伤悲认真回答。
「长得何样?」宇文凌烈只觉心口狂跳,手心冒汗,多年来找寻的人似乎有了痕迹,这次会是真有线索吗?
「长得一脸慈样,如果不是我亲手杀的他,真不敢相信他会是敌人,不过他脸上半边有道红疤,横过额头直到眼下,十分明显!」
闻语一听,宇文凌烈只觉眼前一片红艳,当年那杀戮声、惨叫声,爹爹被凌虐,家仆被残杀的画面竟近在眼前,那五个黑衣人笑得猖狂,笑得嚣张,而其中一人脸上的红疤在火把的红光下更为艳色,让他的眼深深记下了这痕迹……
紧紧地握住手中血剑,全身的气焰控制不了,杀气游走在身上,回应他的是突放红光放出尖啸的『血啸狂铃』,他终于找到仇人了……
被狂猛的啸声所摄,众人掩耳闪避,高航盘紧张地冲进来,一眼看到宇文凌烈准备发狂的样子。他不由失声叫出:「小爷,你不能这样,快点恢复神智啊,不然你会被血剑所操纵的……小爷你想想主人啊!寒星随啊!!」
平日对此名字有着高度敏感的宇文凌烈这次却是纹丝未动,看来情况非常严重……
「你刚说什么?」一听高航盘的叫喊,璨冀伸手抓住了高航盘的衣领:「你说凌烈会怎样?」
「我也曾经听说过武林排行第二的『血啸狂铃』是一把邪剑,虽然它所向无敌但是相当邪恶,会让持剑的人与之同步而疯狂杀戮,变成一个杀人狂魔……」
陆飞英也是一脸着急,现在的宇文凌烈已经一脚踏进杀人狂魔的门坎里,还不拨剑滥杀只是他仅有的理智在支撑,该怎么办?
「我看过那本秘籍有提到了『血啸狂铃』这把剑,他似乎说只有龙血才能让血剑变冷让持剑人恢复平静而不用杀人,但到哪找龙血啊?」隽霖努力地想着,却也是焦急万分脑里一片混乱。
眼看宇文凌烈慢慢地抽出宝剑,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时宇文凌烈持剑杀敌的狠样还残留在各人的记忆里,而这次,宇文凌烈的目标就是他们。不过看他动作如此缓慢,相信现在还在拼命想挣脱血剑操纵……
「龙血?我的血行不行,好歹也是真命天子的血脉!我曾经听说过我先祖曾经深入龙潭取得立朝的力量……」
「对,我怎么忘了这件事,璨冀殿下的确有龙血存在,快,现在只能请殿下牺牲一下了……」高航盘猛拍一掌,眼光急切地注视着璨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