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到办公室,转动门把时,没想到一向不锁的秘书室竟上了锁,幸好他带着钥匙,否则他肯定进不了自己的办公室。
「对不起啦!刚才有打伤你吗?我看看。」她拉下他的手,发现他的额头肿了一个大包。
「天哪!对不起!」苏蒨惊呼,连忙起身要到茶水间去。「你坐下,我去拿冰块。」
苏蒨飞奔离开,又飞奔回来,但任远已经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了,还走来走去的找资料,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
「你快坐下,不然我敷不到……」苏蒨拉住他,一双脚微微地踮着,两眼专注地看着那微微渗血的伤处。
「不用了。」任远拿开她的手,拒绝她的好意。
「怎么可以不用!万一愈来愈严重怎么办?」对于这个配合度极差的病人,苏蒨真的好着急。
「我的伤口严不严重,很重要吗?」任远不禁问道。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当然重要!而且不管严不严重,都一定要处理啊!」苏蒨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拉着他,硬压他坐下。「万一……」说着,她竟突然哽咽了。
「万一什么?」他看着她,她脸上的担心是那么地明显。
「没什么……」她吸吸鼻子说道。「等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当年,她父亲就是因为皮肤划破一个小伤口没处理,最后伤口感染,引发败血症,就这么离开了她和母亲。
「怕我死掉啊?」任远盯着她忽然黯下的小脸,戏谑地问道。
「这个并不好笑!」她绷着脸,把裹着冰块的手帕丢向他。
「苏蒨!」任远拉回她,让她坐在身边。「这是我第一次看妳生气。」
苏蒨嘟着嘴,不看他。
「真的生气了?」
苏蒨还是不理他,红红的眼眶,眼泪在里面转呀转的,一遇到她这模样,任远又没辙了。
他举手投降。「好,我乖乖冰敷,敷完之后乖乖和妳上医院,OK?」
「说到做到喔。」她立刻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难怪人家都说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生气的,只是你……」她抱歉地看着他,说不下去。她真的怕他会像父亲一样,想到这儿,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妳很在乎我吗?」任远探问道。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刘奕翔,但他仍不免有所期待。
「当然!你对我很重要的。」她诚实地告诉他她心里的想法。
闻言,任远冷硬的心瞬间融化。
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是这么坚定,彷佛宣誓一般地令人动容。
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能不喜欢她呢?他又怎么能不战而退呢?
虽然她另有所属,但只要在她心里有他的存在,他就一定会得到她的心,他不该还没追求就先退让的。
能被人放在心上,知道时时刻刻有个人关心自己,这种踏实的幸福感觉真的很难言喻,他不该再抗拒,抗拒只会让他日子过得更辛苦。
想通后,他的世界似乎瞬间开阔。
他凝着她的眼,低声说道:「妳知不知道妳的话会让一个男人误会?」
「会吗……」望着他深邃的眼,她已经无法思考。
「嗯。」任远慢慢地靠近她,手指轻画着她细嫩的脸颊,引起她细微的颤抖。
「这样说……」他的视线忍不住胶着在她红嫩的唇上。「我会以为妳爱上我了。」
「如果真的……这样好吗?」她心跳漏了一拍,她紧盯着他温柔的眼,不敢直接承认,怕被拒绝。
「妳以为呢?」任远轻笑,又把问题丢还给她。
「如果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他一生气就好几天不理人,好不容易现在有机会说话了,她可不能再搞砸。
是否定的话吗?任远不禁皱眉。
「你看!」苏蒨立刻嚷道:「我都还没说,你就皱眉了。」
「……说吧。」
任远压抑住内心的紧张,尽量摆出和缓的脸色,可是在他期待的注视下,苏蒨反而害羞得说不出口了。
「这……」
任远等不及了,他直接问道:「如果我说我喜欢妳,妳可以答应我少和刘奕翔来往吗?」
「当然不行!」苏蒨马上拒绝。「这完全是两回事,而且也不相抵触呀!」
「妳的意思是──妳打算脚踏两条船?」任远生气地绷起脸。气氛一下子凝结了。
「才没有呢!」
「还是,我对妳的重要性其实跟路人一样?」
他没忘记她是如何关心八里渡船上的欧巴桑们,在她眼中,也许他只是个出现比较多次的路人甲罢了!
「为什么这样说?」
「出去吧。」任远不想再和她说话。
「可是你的伤──」怎么他每次都话说一半就赶她出去?
「我的伤不需要妳多事,把妳本分的事情做好就好。」
「可是──」苏蒨担心地看着他。
「好吧,那妳留下!」说着,任远就往办公室外走。
他怎么会个像三岁小孩般天真,竟以为她对他关心是因为心里有他?他气极地离开办公室,经过苏蒨身边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看着任远离开,苏蒨心里实在很不好受,而且还很担心他的伤。
现在他这样气急败坏地离开,还会记得要去看医生吗?
第七章
早上,公司的气氛十分凝重,没人敢问总裁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大家只好全都装作没看见,继续工作,能不接近就不接近,只有苏蒨不怕死地提着早餐敲了他的门──
「任远,」她走进办公室,关上门,有些讨好地把早餐递给他。「我听说你喜欢吃清淡的早餐,所以帮你买了一份……」
其实她找借口进来,是想看看他的伤,但任远当她是隐形人,看都不看她,让她无法观察他的伤口。
「如果没别的事,请出去。」他抬头,冷漠地看着她。
这次,苏蒨看清楚了,结果发炎红肿的伤口吓坏了她。
「你不是说你会去医院的吗?」她紧张地惊问道。
「请。」任远完全不理会她。昨夜,他已经筑好心墙,决定从此拒绝接受她的关心。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去医院?」
「我去不去医院关妳什么事?」任远觉得她实在小题大作,这不过只是小擦伤罢了。
「当然跟我有关呀!你受伤我会很难过的,你看我昨天都没睡好。」她指着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可怜兮兮地说着,试图博取他的注意。
「少滥用妳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任远讥道。
闻言,苏蒨双眸一黯。任远的话伤到她了。
她善良,但绝不是滥用同情心,她是那么地关心他、在乎他,可是他总是抹杀她的真心。苏蒨静静地看着他的怒容,忽然觉得很累。
她平静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对我而言绝对不是路人,你是除了扶养我长大的阿姨外,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说完,她心情沉重地转身离开,再也不敢奢望冷漠的任远会有一点喜欢她。
一直以来,她的热情总是全数消失在他的冰冷里,她虽从不要求回报,但他也不该连最基本的回应也没有吧?
这样,她真的好累。许芳霖说得对,她和他果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她脚步沉重地移至门口,手却在握住门把的瞬间,被另一股力量使劲拉住,下一秒,她整个人已跌进一堵坚硬的胸膛。
「别离开我!」任远紧抱着她,痛楚地低声道。
刚才她失望的表情比眼泪还令他心惊,当她转身,彷佛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时,他的心几乎痛到不能呼吸,彷佛又回到年幼时被父母遗弃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