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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杰惨白着脸,老李退后一步:“曾兄,兄弟先走了,留下这两个人招呼你,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同我说。”

  曾杰虽然希望自己大义凛然,毫不畏惧地挨过这一顿,可是挨了第一拳,还是选择抱住头弯着腰用后背承受拳脚的经典姿势。

  年纪大了,真是不经打,曾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周围全是白色,然后是凌晨那清亮的一双眼睛,曾杰伸出一只手来,就奔着那双大眼睛去了,曾杰想:“我抠出你这双晶亮的大眼睛来!”结果肋骨痛到钻心,曾杰半途而废。

  凌晨把曾杰的手重放回被子里去:“别乱动,你肋骨断了一根。”



  曾杰闭上眼,痛得他得喘口气才能再发作。

  闭了一会儿眼,曾杰决定伤好了回家再发作。

  凌晨给曾杰喂饭,曾杰把一整碗汤掀翻在凌晨身上:“汤这么凉还能喝?”

  凌晨跳起来,擦身上的汤与罗卜丝,脸上怒色一闪,终于忍回去了:“好好,我想办法弄点热汤来!”

  话音未了,张子期已提着一保温杯进来了:“柏林煮的热汤,离火不到五分钟,小心别烫掉舌头!

  凌晨笑:“来得及时,我爸正在这儿耍脾气呢。”



  张子期笑道:“你快去换身衣服,我来招呼你那难伺侍的爹。”

  凌晨收拾饭碗:“我先把碗洗洗。”

  张子期把保温杯放在曾杰床头,打开来,热气腾腾:“闻闻,柏林的手艺无与伦比。”

  曾杰冷笑一声:“不是柏夫人煮的吧?”

  张子期的眉毛刷地竖起来,曾杰冷冷与他对视,对视半晌,张子期退缩:“算了算了,看你现在这副德性。”

  张子期找了找:“糟,没带勺子,你这里有没有?”

  曾杰指着柜子:“你找吧。”

  张子期蹲下找勺子,曾杰伸手一拨,将滚烫的热汤全倒在张子期脖子里。

  那一声惨叫,令得水房的凌晨又跑了下来,进屋正看见一身湿淋淋的张子期正疯了一样地扒衣服。

  而曾杰,躺在床上阴阴地冷笑。

  地上是打碎的保温杯。

  凌晨立刻明白怎么回事,马上将手里半碗冷水浇在张子期身上,张子期这才长出一口气,神态正常些。

  凌晨帮张子期把衣服脱下来,已经有护士去叫了医生,张子期看着曾杰,冷冷地说:“我起身时,不小心把热汤给撞翻了!”

  曾杰弯起半个嘴角微笑。

  十二 烫死张子期

  处理完烫伤,张子期过来问曾杰:“值得吗?十几年的交情都不顾了?”

  曾杰咬着牙:“你是不是上凌晨了?”

  张子期一愣:“你想什么呢?你真他妈肮脏!”

  曾杰怒道:“你没上他你那么好心帮他整我?你还知道你我十几年的交情?”

  张子期这回真的呆了很久,过了一会儿:“曾杰,凌晨怪可怜的,你这是伤天害理!我也不过是吓吓你,我不敢真把你怎么地!”

  曾杰怒道:“你与那个沈冰同居,住在柏林家隔壁,你们想玩四人游戏,你以为我不知道?”

  张子期惨白了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曾杰道:“我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子期,大家都住玻璃房子,互相照应着,什么事也没有,否则!你他妈小心点!”

  张子期站起来:“好,不过,整件事,是我的主意,同凌晨没有关系,你还想怎么样,冲我来吧!”

  曾杰毒辣地看着张子期:“朋友是朋友,别过了那条线!我做犯法的事,有警察呢!”

  张子期沉默一会儿:“好。”

  凌晨站在房门口,整个人僵住了。

  张子期经过门口,同凌晨说:“凌晨,到我家来,我安排你生活。”

  曾杰只是阴着一张脸,冷笑着看这两人。

  凌晨看看张子期,看看曾杰。

  玻璃房子,曾杰威胁张子期,张子期怕这威胁,帮助凌晨,对张子期来说,不是不能,但是很吃力,一定得付出点什么。

  凌晨微微一笑:“不,我留下来。”

  让一个更陌生的人来安排他的生活,怎么见得就比曾杰更好?

  曾杰问:“你怎么不走?”

  凌晨坐在曾杰旁边,沉默。

  曾杰道:“你害我挨打,我会回报你的。如果想走,去张子期那儿吧,他不会打人。”

  凌晨扭开头,脸上一个恍惚的笑。

  就是这样一个天使般的笑令曾杰沉迷,如天使般纯洁无力。

  对于命运安排,无从抗拒,故此放弃挣扎,反而有一种的美,象是已经出离了尘世,有一种脱俗的美。

  半夜,曾杰咳一声,凌晨已醒来:“要什么?”

  曾杰嘲弄:“要一个吻。”

  凌晨起身,过来,在曾杰额上印了一个吻。

  曾杰苦笑:“你这是非要当我儿子?”

  夜来,静得听见心跳声,凌晨那悲苦的小脸哀伤地看着曾杰,曾杰叹息:“可惜我对你另有欲望。”凌晨一时软弱,在曾杰床前跪下,头埋在被子上,流下了眼泪。

  曾杰轻轻抚摸那个稚嫩的头颅,头发还有一点软软的,象是胎毛未净的样子。曾杰长叹一口气:“好吧凌晨,我总是不会强奸你的。”

  凌晨哭泣:“谢谢你,父亲。”

  曾杰说:“靠,再叫我父亲,我就干你!”

  虽然有看护,凌晨仍日夜守候,没人时,曾杰赶他走:“去去,不用给我表演苦情戏,我不会原谅你。”

  凌晨那小脸立刻悲苦起来,皱巴成一团:“父亲。”

  曾杰把他拉过来,做出要解他裤子的样子,凌晨惨叫,曾杰笑,一边因牵动伤口痛得吸气。

  凌晨抱怨:“叫你不要乱动,乱动,让你骨头长歪。”

  曾杰笑:“我整个人都是歪的。”

  出院那天,曾杰深吸一口气:“多好,再也不想闻那消毒水的味。”

  凌晨小心翼翼地扶着曾杰,曾杰笑道:“其实你已快自立,养你一两年,白得个大儿子,也是满划算的。”

  凌晨忽然眼睛一湿,转开头去。

  曾杰道:“可是,找警察来吓我,这一顿打,你非挨不可!”

  凌晨身子一颤,从小到大肉体未受过太大的折磨,看曾杰付这代价,怕他也不会轻饶他。

  曾杰说:“今天累了,明天吧,今天我们先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我出院,对你来说不算好事吧?”

  凌晨苦笑:“还好,我也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

  凌晨进门时看见曾杰手里拿着一支台球杆,曾杰手握粗的一端,在空气中轻轻挥两下,好似在试那球杆合不合手。

  凌晨嗅到空气中危险的味道,他慢慢地关上门,心里想的却是:“我是应该留下来,还是离开?”

  曾杰说:“你为什么不离开?”

  凌晨沉默一会儿:“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欺你良善,想占你便宜。”

  曾杰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一时倒呆了,说不出话来。

  凌晨慢慢走过来,站到曾杰面前:“你不知道穷有多可怕,吃顿肉都要考虑再三,买菜专买次品,水果只吃烂的。最可怕的,是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我不要低人一等,我不会去做饭堂伙计,工地民工,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毁掉我,你只当养了个宠物,我会当你是父亲,尊重你,报答你。求你,别上我,那会毁了我!如果你想,你可以打我。我知道……”凌晨轻声地:“你喜欢打人!”

  曾杰的手捏在那根球杆上,捏出汗来。

  凌晨轻声叫:“父亲!”

  曾杰口干舌燥,他说:“跪下!”好的,说他喜欢打人,他是喜欢,愿意挨打,不愿被奸污,好的,这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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