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英离开的一个多月后,胡兴的肚子大了很多,镇日这儿坐坐,那儿摸摸,眼睛耳朵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前门去了……连胡嘉带来的顺来发公文、账本什么的都看不下。
无色师父为了男人怀孕的第一手资料,已经出价把隔壁院落买了下来,想随时观察他的状态。辜英离开的前两天,师父与师爹便搬过来住了。每当无色师父来,胡兴就与师父、师爹闲话家常,师父常问他的身体状况,还做下纪录。师父甚至天天专门为他做饭,还常常为他做些补品,那手厨艺比起御厨更是大大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才知道原来那家伙的厨艺是从无色师父那儿学来的。
固定来蹭饭的那几人几乎已成辜英门下食客。
还好有他们在,能冲淡他的孤寂感,让他不至于那么想念辜英……
胡兴心头吃惊地揪了起来。他想念辜英?!他竟如此想念辜英……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辜英不是说那时就会回来的吗?为什么他多等一个月了,辜英还不回来?!就算还回不来,也该稍封信回家吧,为什么却连个只字词组也没有?
辜英一点消息也无,就像石沉大海般地消失了。
胡兴用他大当家的脑袋开始推断辜英到现在,还没回家的可能原因。
会不会遭遇了什么意外?被山贼绑了?被盗匪杀了?被大水冲了?被……不能想!不能自己吓自己!叫胡嘉吩咐顺来发行里的人,让他们去找辜英!这么大个运输网络,运输人手分布各地,一定能找出个消息来的!
或是……自己对他太凶了,他不愿意回家了……看著自己六个月大的身孕,一阵苦涩冲上喉头。那也是当然吧?被骗娶个男人,男妻又对他打骂不休,任他有再好的脾气,也会受不了吧?自己赶他去远地工作,所以他就趁机远走高飞了?
好痛……心好痛……头也好痛……从心底苦出来蔓延到全身的疼痛,这是什么病痛?为什么会让人想哭的难受?
辜英……阿英……你去哪里了?……快回来……快回来!你知不知道我肚子里,那个小捣蛋在你不在的期间,一直踢我啊?我得从你这儿踢回来凑数啊!你还不快回来……你敢不回来?!我……我揍死你……
「兴儿……你怎么啦?」师父惊讶的声音在胡兴身边响起。
胡兴猛地抬头,没察觉自己脸上已然挂著两行清泪。
「师父……」
「怎么哭啦?伤心什么?说给师父听听……」柳无色带著岁月刻蚀的美丽脸蛋上显现毫不掩饰的担忧神色,关心地慰问著。
「师父……阿英为什么还不回来?」胡兴赶紧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庞。
「你别担心,我卜过卦,他没事的,就算有事也会逢凶化吉,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你安心啊……」柳无色担心的神色变得轻松了,他还以为是胡兴不舒服或心情不好,原来徒媳妇是担心徒儿啊……
「你就放宽心吧,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在他十六岁时就丢他出师门啊?这小子洪福齐天呢,走到哪儿都有贵人助。我还每旬为他卜卦,问他的安危。他的卦相十年如一日,就是好运。虽然前些日子可能迷糊地陷入什么困境,总还是会脱困。」
胡兴脸上出现担忧之色。
「……师父,为什么您要为他卜卦?」
「要我说我不操心这个小笨崽子那是骗人的。你看他那副很容易上当的样子,我总得未雨绸缪地操操心啊!卜卦嘛,也用不上什么大手笔,念个咒,诚心祝祷,就能灵验,不用花什么功夫的。」
胡兴心里挂念著辜英,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开口便问:「师父能教我卜卦嘛?」问完却渐渐满脸通红。
柳无色哪能不知胡兴是为了想亲自算知辜英的安危才开口求教,高兴地笑道:「哈哈!卜卦是小事!兴儿,有件更大的事,师父想让你知道。」
「更大的事?」辜英毫无消息不算大事吗?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事?辜英会遭遇非常危急的险境吗?!胡兴惊慌。事关辜英,这时他一个堂堂运输龙头的镇定早就不见了。
「嗯,更大的事!」
第八章
「还没好吗?仙人,你太慢了吧!」
「嘘!别吵!你难道不知道出恭时有人催促,屎是拉不出来的啊!」
我晕!这什么狗屁理论啊?
「不知道!没听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走啊?!我老婆有孕六个多月了,再不离开,小孩出生看不到爸呢!」我气!
「等你把我的本事学完了,要走去哪儿都随你!你催我拉屎,怎么?今天早上给你的问题,你解出来了?」
「没!」
「那你催屁啊?!」
「呿!好臭好臭!仙人!亏你是个仙人,怎么说话这么臭!」
「臭?!你少没品味了,我这叫本性流露,自然就是美!」
我恶……
「我就是问题老卡在那儿,绕不出来,都绕了一个多时辰了,急死我啦!你倒是快点给我出来教教啊!」
「哼!你再绕绕吧!绕晕你!我偏要等出恭完舒爽了再出茅厕!」
我怒!
「你就待在里头臭死你好了!」我拿了根长棍抵住茅厕门,看你怎么出来!
我继续去解题,气死我啦!
话说那天我在山中迷路,那阵法我从没见过,师父教的破阵算学没一个能破这个阵法。师父曾说过,如果阵法如何都算不出生门,那么就只能用最后一招不是办法的办法听天由命了:投石问路法。跟著石头滚向走,竟然让我走出了迷阵,果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早知道就用这个投石问路法,也省却我算了六十四立方次破阵角度,很累人呐,害我算了两天,干粮也没了,水也干了。
眼前是片世外桃源。
顺著出阵的小路走,碰到一个小竹桥,桥下流水纷纷,水清澈见底,我不顾一切扑向水中喝个饱,水质甘醇甜美,入腹竟有凉暖两股感流纷纷往四肢百脉窜去,奇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上了岸,四处走走,竟让我看到了个竹舍,那时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此处有人居住。我赶紧上前去,还没敲门,门就开了,走出一个矮不隆咚的糟老头子来。
我才想要开口请教此为何处,他就先说话了:「辜英,你才来啊?」
我……我……「老先生,您认识我?」我一定一脸惊讶得像白痴。
「我当然认识你!」他笑,五官全都叠在一起了。奇啊!奇相!
「可……可我没见过你啊!」
「我也没见过你啊!」
「那你怎么认识我?」
「没见过并不代表不认识呀!」
这句话,让我深受震撼!
「喂!傻啦?」他叫醒我。
「老先生高人,外面那迷阵是老先生布的?」对老先生充满崇敬地问。
「不是。」他又笑,这回五官全都展开了。奇!真奇!「那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迷阵。」
「老先生能破阵?!」我惊狂,天下间最难破之阵就是自然幻力所形成的,因为无法可破。那种迷阵一旦被破,四周自然皆遭破坏……可是这迷阵完全没有被破坏的样子!
「不能。」他还笑,这回连我都觉得自己的毛孔都被笑得舒爽通畅了!奇啊!妙啊!
「可是老先生住这儿……莫非老先生出不了阵,只好住这?」有点失望呐,以为他是高人。
「非也。」他继续笑,笑得我的心脏随他笑纹皱折一跳一跳的……天啊,这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