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抵御仲德变成猫后那双晶亮坚决的大眼睛,我只好同意他守在身旁,就连睡觉他也非要爬到我枕头旁边不可。这么一来,他当然无法正常上学,我花了三顿红烧排骨才请动帝天犬帮忙善后,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总之让老师以为这只猫暂时请假便成。
一般情况下同进同出倒还没什么,但上课就有些麻烦了。例如现在。
“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随便带动物进教室!我是去上课耶,你在外头等着不就好了吗?”
好说歹说说得我口干舌燥,那只猫还是不依,我有些动气了。
“喵!”他大力摇头,大有十头牛也劝不动的气势。
“你……”
不可理喻!眼看上课时间就快到了,我急得骂不出来。忽机灵一动,我抬脚向社办的方向走去,那只猫忙一路小跑跟上来。
不管他在后边是否跟得很辛苦,我快步走着,进了社办特地东绕西绕,绕了一大圈趁他还没跟上来,我从后门闪了出来,咔地把门锁上了。
“喵喵喵喵!”
发现受骗上当的他愤怒地叫起来,爪子使劲在门角抓呀抓。
“在我下课前你就乖乖待在里边吧,”我晃晃钥匙,“桌子上有小饼干你可以吃,但不要随便碰其他东西喔,在放学之前是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的。”
说完我便愉快地上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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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着课,老师在上边讲,我在下边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三节课,那只猫应该没多大问题吧?如果不是太任性,他其实还算是一只蛮可爱的小猫。想到那气得腮帮子圆鼓鼓的模样我就有些好笑。
正想着,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桌子底下抠我的鞋子,低头一看,我差点翻下椅子。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惊惶地迅速向四周张望了一圈,还好,大家都在做笔记,没人发现这边的异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瞪着他无声地吐出这几个字。那只猫的脸色比我还要难看,气呼呼地往我脚上一抓,似在气愤我把他关在社办的行为。
快出去!我又惊又急,很想直接把他丢到窗外去,但又惟恐被老师发现教室里还窝藏了一只猫。不理我的瞪眼兼皱眉,他开始沿着我的裤脚向上爬,龇牙咧嘴,一点没打算屈服。就在他快要爬上我的膝盖时,我一把将他塞进桌子里,并及时捂住他欲出口的大叫。
不准叫!我用眼神警告他,顾不上他是否又闷又热,当前之急是不能让老师发现!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祈祷快点下课了。没过一会,他不安分地伸出爪子抓我的衬衫。
这臭小子!我努力装做若无其事,老师在讲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频频看着手表,还有十分钟!等下了课非要狠狠揍他一顿屁股才行!
见我不理他,他竟得寸进尺地探出半个身子,前爪巴在我膝盖上,后脚也将跟着出来。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捉住他往桌子里又是一塞,尽管表面镇静自若,在心里却不知将这只捣蛋的猫诅咒了N百遍!
这下他发火了,爪子在我捉住他颈子的手上用力搔。我也不松手,干脆就这样摁住不放,省得他再给我捣乱。然而——
“喵!”
一声突兀而恼怒的猫叫响彻整间教室,随着四周齐刷刷射来的眼光,我吓得手一松,一个小黑影咚地蹦出来巴住了我的整个头。
一阵石化的静寂过后,满堂爆笑。除了我和脸拉到不知几尺长的老师,几乎每个人都笑得人仰马翻。
“拉祺你好有创意!”
“这只猫是你的宠物吗?”
“好可爱……”
恨恨地把那只让我当众出糗的猫从脸上扯下来,我一抬头就对上老师铁青的面孔。“老、老师……”
“橘拉祺同学!”
只见老师把眼镜一推,我就知道一场训话是在所难免的了。
“虽然我校提倡人与动物和平共处,但也不代表你可以任意把宠物带到严肃的课堂上来……”
正喋喋不休,救命的下课钟打响了,老师不得不收住话。
“扰乱课堂纪律,扣十分!”
结果,我东躲西藏,连窜带逃,才避开了同学们好奇的追问躲到小树林里。把那只闯祸的猫重重往地上一丢,我的怨气全面爆发。
“该死的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害我被全班笑话不算,连操行分也给减了!
“喵喵喵喵!”
他被摔得哇哇叫,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一怒之下,我掉头就走。再也不要理他了!
“喵!”
他在后边紧起直追。
平时都是我抱着他走,这回我却有意加快了步伐,任由他短短的四只脚一颠一颠地跑。管他的!我才不要每次都给他吃得死死的。
没去社办,出了西校园,我也没往公寓走去,而是打算先到超市买点东西。不管后边的小猫,我直直往前走。穿过一条马路,我听到后边的猫叫似乎远去了不少。
禁不住扭头一看,只见他孤零零地站在马路那头,被来来往往的车流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急得乱叫一通。后又见他小心而害怕地尝试着探出一只脚,呼地一辆车过来,惊得他立即跳开几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见状我不由得心软下来,在心里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认命地折回去。
“你不要过来!乖乖在那里等我!”
见他看到我回头后惊喜地欲上前,我忙喝止。现在正值下班高峰,马路如虎口,那么小的家伙,放着太危险了。
我刚踏上马路中央,一辆飞驰的车就从右侧横冲过来。
“危险!”
伴着行人的大叫,我跌落一旁,只听轮胎因紧急刹车在地面划出尖厉的响声。嘎——车子停了,车主匆匆下车,满脸惊慌。
“你、你没事吧?”
我呆楞楞地坐在地上,丝毫未损。目光移到车轮前,沉闷的空气立刻轰地一下炸开了……
“还有一个孩子呢?他……咦?怎么不见了?”
“奇怪?刚刚不是还有一个男孩子吗?他明明撞上了……”
“对啊,那个少年哪去了?呀!有只猫!”
“好可怜!一定没救了……”
无数的声音在四周环绕,充斥着我的大脑,杂乱无章,逐渐地,变成冰冷的利刃插进我的身体……而我的眼睛,紧紧地定格在一个画面上——躺在车轮前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猫!
那个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只手,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一旁……而那只手……
第九章
“拉祺!”
肩膀上传来的力度把我从恍惚中拉了回来,只见帝天犬正审视着我。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啊……”
我溃散的瞳孔慢慢凝聚,才忆起这是一家宠物医院,是我打电话叫的他。
“拉祺?”
我突地揪住他。
“你说过!他是个妖怪对吧?”
“什么……”
“所以他一定不会死对不对?!”
我逼问着,恐惧如同莲花一层一层打开,如涟漪一圈一圈扩大……
帝天犬刚要说话,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我丢开他,跑上前。
“医生!”
“很遗憾,”医生一脸的歉意,“那只猫……已经断气了。”
宛如一把匕首贯穿了身体,脑子嗡地一声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仿佛连空气中最小的粒子也停止了流动……
不知是如何来到手术台前的,猝然跃入眼帘的,是一只双目紧闭的猫,柔弱的身体蜷缩着,血液渐渐凝固成丑陋的颜色,伤口宛如吃人般,欲将我一同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