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我使劲抽回我的手,想要走开,可艾里却拦在前边。
“你那天到底对维拉说了什麽?为什麽他回过头来反而更激烈地对陶宇桓发起了攻势?这和我们的约定根本不一样!”
“我不知道什麽约定!那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关我什麽事?”
他还怪我?我火气未消地吼回去。
“你……”
“你什麽你!闪开!”
再不闪我就要揍人了!
“那陶宇桓的事……”
艾里不死心地追问。
我立即火冒三丈地咆哮起来:
“不准再提那个人!否则我跟你没完!”
该死的!想逼我发飙是不是?
陶宇桓陶宇桓!他是个鬼!
给我去死!
最好被医学院全体学员大卸八块,开肠破肚,永世不得超生!
再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艾里,我转身走了。
绕进一栋实验楼,我在洗手间里拼命地漱口,又冲又刷又抹,只差没搓下一层皮。直到嘴唇实在痛得不行,我才停下来。看著镜子里又红又肿的嘴唇,脑海里又浮现出陶宇桓那鄙夷的眼神,我一拳击向镜面。
卡嚓──
镜面裂了,碎片扎进我的拳头里,很快的,点点红花渗了出来,仿佛带著嘲笑。
我一点不觉得疼痛。
“狄健人?”
邵云的声音在身後响起,他吃惊地看著我血流不断的手。
“这是怎麽回事?”
我不答话。
邵云拉过我:
“跟我来,你的手需要包扎。”
***
实验室。
邵云取出一个医药箱,熟练地为我包扎伤处。
包扎好後,他坐上对面的椅子望著我,好半天才问道:
“不解释一下吗?”
我把目光看向一边,没有说话。
邵云笑了笑。
“我知道你有保持沈默的权利,可实验楼是我的地盘,你打碎了卫生间的镜子,多少也该给我个交代吧?”
见我还是没答话,他又认真地道:
“你帮了我不少忙,这次难道没有我可以替你分忧的地方吗?我以为我们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我终於开口了。
“也没什麽,不过被一个疯狗咬了。”
还能怎麽说?这麽丢人的事情!
邵云若有所思地凝视著我,我不自在地将头移开。
“你被男人吻了?”
邵云一语即中,惊得我差点跳起来。
见我要张口否认,邵云抢在前面道:
“不用否认,证据就在你脸上!”
我瞪了邵云半晌,终於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事已如此,再来否认反而更加丢人。
“什麽人令你厌恶……呃,反感到拼命漱口的地步?”
邵云仔细地斟酌著词语问道。
“他是一头猪!”
想到陶宇桓,我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一头得了晚期羊癜疯的猪!”
“哦……”
邵云点点头,对我的措辞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我可以知道是谁吗?”
他小心地问。
我睇向他。
“别光问我的事,你呢?高彬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要转移话题,最好就是扯到对方身上。
邵云果然收住话,低下了头,同时眼底罩上一层阴霾。
个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不是不管,而是自己的麻烦都还一箩筐没得处理!
我和邵云的对话也就到此打住,各怀心事。
***
在我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又很不幸运地遇上春风得意的柯卿远。远远地一看到我,他满面的笑容立刻垮了,看样子是想要马上躲开,可一想他好歹也是辅导员,哪有老师躲学生的道理,便硬著头皮迎向我。
“你大爷最近心情很好啊?”
我话中带刺地道。
可恶!看了他那清爽无比的模样就来气!
“还……还不错啦!”
柯卿远打著马虎眼想赶快混过去。
“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急什麽?心虚啊?”
我毫不给他下台的机会。
“还是你又做了什麽亏心事?”
柯卿远无奈地缩回已经踏出去的脚步。
“拜托,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何必这麽斤斤计较?怎麽说我也是你的老师耶!你这样态度对我,我都还没有意见呢。”
我扫了他一眼,忽然没了责难他的兴致。
见我越过他径自走开,柯卿远反倒急匆匆地追上来。
“上次应该没事了吧?那两个人……”
话到一半,他又不敢说出人名生怕触著我的痛处。
我头也没回地快步走著。
“我要上图书馆,你不是有事吗?别跟著我!”
什麽叫应该没事?亏他说得出来!要有事也挨不到他头上,他当然无所谓!
少故做好心了!
我不满地嘀咕。
自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再看到陶宇桓,比较奇怪的是,维拉居然也没来找我。照理说他应该很气愤才对,或者他已经聪明地猜到那是陶宇桓使的手段?也倒也好,维拉若真要来质问我,我还不晓得该怎麽解释。不觉中我对利用维拉的痴心打击陶宇桓这件事产生了些许的愧疚,还是让艾里赶快把他劝回美国去吧。
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一张巨幅海报,是今晚报告厅的讲座,关於中西医手术的发展结合及利用,主讲者还是两个外国人,一连串龙飞凤舞的英文签名认不出是什麽。
想到最近都没有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我决定今晚去听听讲座,否则我都快忘了我上大学是干什麽的了。
我到农学院那边探过,敬辉的成绩还是和高中一样优秀,扶摇直上,经久不跌,是老师们口中赞叹不绝的典范优等生。老实,单纯,好学,谦虚,又没有什麽不良嗜好,“天使”的光环在他头上闪闪发光。
反观我,医学院的“冷面虎”,经常缺课,上课睡觉,待人不善,落得个老师皱眉同学走避的形象,成绩就更不用说了,这样下去五年之後若有人敢找我看病我就该偷笑了。
不能浪费来之不易的昂贵学费,我用了一张卖身契才换来严家解囊相助,我至少也得做个稍微合格一点的未来医学接班人。
不知是我孤陋寡闻还是怎的,晚上的报告厅人满为患,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一个靠边的座位,有许多人还是站著的,不肯离去。这个阵仗,主讲人是那麽有名的人吗?
一名工作人员走上太清了清嗓子,喧哗嘈杂的报告厅霎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接著是一连串的解说介绍赞美恭维,好听的都说完了,终於千呼万唤始出来。
“……下面有请来自美国纽约K大医学院的亚历山大先生为我们进行双语讲座!”
顿时掌声雷动。
待主讲人一上台,我几乎想拔腿就跑!
亚历山大!
我怎麽这麽笨?!
居然是艾里和维拉!
此时的他们完全不像平日看到的样子,身著正式的三件式西服,表情不苟言笑,高贵而有礼,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十足十的学者风范,压根看不出才十七岁,比在场的各位都要年幼。
想走,可场内场外都是人,连门口都被堵死了,况且大家都这麽安静认真的倾听,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向外走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整个报告厅那麽大,又塞满了人,那两个家伙应该不会看到我才对。
抱著鸵鸟心态,我尽量将用来记笔记的本子举高遮住面孔。
讲座开始了。
艾里和维拉一人用英文一人用中文同步进行讲座,加上电脑幻灯的演示,含金量确实很高。听的人都全神贯注,下笔如飞,头顶天花板上的摄影机也不停转动。
我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随著讲座的进行,我渐渐被演讲的精彩内容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