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阿健……呜……呜呜~~~~~”
敬辉先前还有些压抑,这会儿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不是这样的!阿健!呜呜呜~~~~~~~~~”
“哭哭哭哭哭!我还没哭呢!你哭什麽?!”一听到那连绵不断凄惨之至可媲美孟姜女的哭声,我的火气更是汹涌澎湃,浪掀百丈,一山还比一山高,“你有我委屈吗?!从小到大,你除了用哭这一招对付我还懂得什麽?!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为什麽不再接再励?平常你要有那气势的一半,不,十分之一,我包准没人敢欺负你!哪还需要什麽见鬼的监护?!”
这种时候来给我装可怜,当我是傻子!
“不是……呜呜……不是的……”
敬辉已是泣不成声,他的手一直在抹著眼泪,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还在哭!你是孟姜转世还是望帝投胎?!
我心烦气燥地正欲再度开骂,电话铃响了。
“喂!”
哪个不知死活的家夥挑这个时候打电话?
“狄……狄健人吗?”
那一头传来的是柯卿远胆战心惊的声音。
“柯卿远?!”满腔怒火总算又逮著一个发泄的对象,我立刻对著电话破口大骂,“我就知道该死的一定是你干的好事!陶宇桓给了你什麽好处?居然出卖我?!”
“我……我是逼不得已的啊!”可想而知柯卿远惊吓的程度,连声音都在打抖,“他直接上教师宿舍来找我要你的寝室地址,我……我没办法……”
“他是你老爹还是你祖宗?你那麽听他的话?他叫你去死你干不干?!”
简直岂有此理!
“我……我……对不起!算我错行不行?你干嘛发那麽大火?不会是爆发第三次大战了吧?”
“本来就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怎麽会踩到狗屎运遇上那个魔头?若不是你,我又怎麽会被他和高彬那变态前後夹攻?”
新仇旧恨一起上,不啻往火堆里泼了一桶汽油。
“不会吧?”柯卿远一定惊讶得张大了那向来关不住的大嘴巴,“连高彬也找上你了?”
“不然你以为如何?”来一个就要死,来一双我活不活了?
“那……你一定很惨吧……?”
柯卿远这一句恰恰踩著我的痛脚。
“柯卿远!你他妈的马上给我挂电话,否则我保证下一个惨的就是你!”
明天我要烧纸钱!顺便在门口撒点盐,连柯卿远那书呆子也来揶揄我,看来不强调一下我的威严不行!
恨恨地把电话摔回去,我转头看敬辉。
喂,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哭这麽多你还没脱水呀?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我说错了哪一点?有必要哭得像吊丧似的吗?”
我不耐烦地吼向敬辉。
“不是……不是的……”
敬辉的声音哽咽难辨。
“不是你哭什麽?!”
再哭下去整间屋子就浸水啦!还哭!
“阿健你居然……居然被高彬吻了……呜呜……”
敬辉说德含糊不清,我好不容易才听出他在说什麽。
“喂,被吻的是我又不是你,该哭的也应该是我吧?”
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我想哭还哭不出来,这泪水比什麽都丰沛的小子倒在一旁哭个不停,真应该把他丢到撒哈拉去撒撒甘露,整一个活的水龙头。
“我不要!我不要有人碰阿健!阿健明明就是我的!”
敬辉突然朝我飞扑而来一把抱住,吓得我往後一跌,竟然被他压倒在床上。
“敬辉!”
这小子看上去虽然单薄,但还是有那麽重,压得我怪难受的。不是早警告过他不准动不动就往我身上扑吗?
“别压著我!快起来!”
“不要!”
“什麽?”
他说他不要?这小子上了大学以後真是越来越嚣张,居然敢当面顶撞起来。
“除非你肯让我吻你!”
敬辉补充了一句,整颗脑袋还紧紧地贴在我的颈窝处,呼出的气息烫得好似火烧。
我怀疑我是否听错,敬辉居然说……
“你说什麽?”
我的脸色此刻一定相当难看。
“我想吻你。”
敬辉抬起头,犹带泪滴的眼睛红通通地看著我,表情再认真不过。
什麽啊!拜托不要用这麽无辜的声音说出这种犯罪的话来好不好?!
再三确定没有听错,敬辉也不是在开玩笑後,我立刻掀起三丈怒浪。
“你神经病啊!我早跟你说过不准再提起这种奇怪的事情,你当耳边风是不是?”
“阿健你为什麽要生气呢?”
敬辉由上而下地凝视著我。
“你那麽讨厌我吻你吗?”
“闭嘴!不准再说这种蠢话!”
我叱呵著,藉此来掩盖住心中的慌乱。这时候的敬辉就像前天晚上一样,仿佛摇身变了另外一个人,陌生得我凉气直爬背脊,手脚僵硬。
“为什麽?”
敬辉的眼底掠过一抹哀伤的光芒。
“就因为你和我都是男的吗?爱上一个人有什麽应该或不应该?我只知道我没有办法不想你,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就算是不应该,我也要把这错误继续下去,因为……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我的脑中刷地一片空白。
这是敬辉会说的话吗?
怎麽可能……?
谁可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看著敬辉的脸一寸寸放大,我猛地推开他跳了起来,一头就往门口冲去。
“阿健!你又要逃吗?”
敬辉的一声呼喊使我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为什麽你就不能正面对待这件事?你又要像前天那样丢下我?只会逃避,这一点不像你!”
你有什麽资格说我!
我差一点就吼了出来。
确实,逃避不是我的作风,但那也要看对象如何。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这样的敬辉……!
没有回头,我努力使呼吸平静下来。
“我出去散个步,晚点再回来。”
第九章
这算是逃避吗?
到了外面经冷风一吹,我的头脑才逐渐恢复了运转。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一连串的人,一连串的事,一连串的话语,仿佛电影重放般缓慢地流过……
我……是不是惹上了什麽不该惹的事情?
目前唯一的一点线索就是,所有发生的事都和一个词有关:HOMO。
高彬,不用说,变态一个,男女通吃。
邵云,他说了,他是同性恋,还有他那个叫什麽鸿飞的大学同学,十有八九也是个GAY,至少他对邵云有那种意思。
艾里,维拉,一对双胞胎同性恋,可惜所爱非人。
至於陶宇桓,他说他不是,可却被两个同性恋缠住不放。
然後是敬辉,他说喜欢……不,是爱我……?
乱七八糟!
我在公寓锁铁门的那一刻回到寝室,还好,敬辉已经睡下了。我随便洗了个澡,便也上床睡觉了。明天上午敬辉没课,我却还得一大早赶去解剖楼。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个什麽东西在我脸上轻轻地触碰著,如羽毛一般的轻柔,好像在呵护一件贵重的珍品……
做梦吧……?
隔天之後,敬辉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好似什麽也没有发生,我却不知该不该放心。每当他用那清澈无邪的眼睛看著我时,我总会不自觉地调转头不看他。
会遇到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俊酷男人,多少也在我的预料之内。那一天我拉了他的心上人跑了,他若不来找我算帐那才叫奇怪呢。
看他一脸来者不善的神情,我也懒得跟他客套。
“你就是邵云的大学同学?叫什麽鸿飞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