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真是盛情难却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人家都特地把热食送过来了,若是在这当头推拒,岂不是太伤她们的心了?
只是……总觉得有些怪,她们似乎有些热情过头。
这一声声的褚大哥听在她的耳里,可真不是普通的刺耳,更不是普通的心痛及诡异。
唉,扮男装,果真是教人识破不了,这真是教她哭笑不得啊!
虽说,她向来不怎么在意自个儿的外貌,可随着年岁增长,尽管她不想在意都不成。
妹子急着要嫁人了,她这大姐若不赶紧出阁,岂不是要害得下头几个妹子都得要年过十八才出阁?她已经蹉跎了自个儿的年岁,总不好连妹子们的青春都给耗了进去吧?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褚大哥,咱们可以瞧瞧你的朋友吗?”几个小姑娘对视一眼,推派赵椿开口。
“这……”说是朋友,但她可是对他一点都不熟稔,当初推说是朋友,是不打算要节外生枝,孰知这儿的人竟是这般热情。
倘若现下放这些丫头入内,不知道君绝五会不会生气?
“褚大哥,咱们姑娘家心细,说不准可以帮上什么忙,你就让咱们进去瞧瞧吧。”赵椿见他有些犹豫不决,索性推着他一道走进里头。
然而,一踏进里头,四个人当场呆若木鸡,同时瞪大眼瞧着斜倚在墙上,随意披散一头长发的君绝五。每个人皆屏气凝神地凝睇着他,仿佛将他视为神祗,只要一抽气,他随即便会化为缕缕轻烟消失。
君绝五耗尽气力地撑着身子斜倚在墙上,敛眼喘口气,突地感觉数道刺眼的目光往他身上射来,他不禁抬眼,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四座石像。
这情景,他早就习以为常。
“剑儿,她们是?”他淡声问。
褚剑儿蓦然回神,将手上的提篮搁到一旁缺脚倚墙而立的矮几上,再走到他身旁落座。
“君……”呢,该怎么称呼他较好?
“啐,绝五便可,喊得这般生疏作啥?”他淡声斥道。
“哦,绝……绝五……”她喊得生硬而羞赧。“她们是前头小村落的人家,知晓你受伤,便带了些热食过来探望你。”
真羞啊……除了武馆里头的叔叔伯伯,她可还不曾与人这般亲近过哩。
“哦?”他瞥向三座依旧如风化的石头,浅勾起笑意。“真是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带头的赵椿随即回神,羞红粉颜。“见人有难,岂能不助?应该的、应该的。”
后头的施家姐妹花也跟着傻笑,几双眼睛全都盯在他脸上。
“那……”褚剑儿来回睇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要赶她们走,还是留她们在这儿闲聊?可若是闲聊愈多,她愈担心自个儿会在她们面前露了馅,不过照她们现下都把眼盯在君绝五身上的状况瞧来,除非她自个儿说出来,要不她相信她们绝对不会发现。
有君绝五在身旁,谁也猜不出真正的女儿身是谁……这些小姑娘惊为天人的神情,她熟得很,几天前方瞧过,相信她们定是把他当成了姑娘家。
“先吃点东西吧!”赵椿热情地道,赶忙收拾着有些狼藉的矮几。
“嗯,我和妹妹把这儿稍加整理一下。”施家姐妹赶紧动手将这破茅屋给稍加整理。
褚剑儿傻眼地看着她们动作迅速地整理破茅屋,不一会儿便将里头堆了满地的干茅草给修束到墙边,而缺只脚的矮几也教赵椿的手巾给擦得发亮,顿时这里似乎更加适合居住了。
“褚大哥,用膳吧。”几个姑娘合力把矮几给抬到另一面墙靠着,手脚俐落地斟上热汤,端上热食。
“多谢。”褚剑儿干笑以对。
“一道用吧,喝点热汤,身子较暖,说不准伤口也就不会那般难受了。”赵椿睇着君绝五,替她斟上一碗热汤,递到她面前。“绝五姑娘,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赵椿的话一出口,随即听见有人不雅地噗哧一声,喷出了一口汤。
众人朝褚剑儿探去,施家大姐忙拿起手巾拭着她的唇。
“褚大哥,怎么了?是不是汤太烫口了?”
“不不……”褚剑儿忙摇着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偷偷觑了君绝五一眼,果真见他冷着脸,她才赶紧收起笑,专心地喝起热汤。
“我瞧起来像姑娘家吗?”君绝五冷声问道。
混帐,他就知道定是如此……她们瞧他的眼神一点都不痴迷,反而像是见到鬼一般,全托他这一张脸的福,教他至今还不曾得到姑娘家的青睐,通常会待他好的,大多是将他当成姐妹淘。
简直是笑话,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被看作姑娘家……简直是气死他了,然而面前是一干姑娘家,他又不便动怒,只好把气闷在肚子里。
“咦?”三位姑娘惊声喊道:“要不然……”
“他是男人。” 褚剑儿好心地替他回答,可一瞧见他,便忍不住想笑。
然而,这笑,不光只是笑他,有一半是笑她自己,笑真正的姑娘在她们眼前,她们却压根儿从不出来。
“怎么会?”三位姑娘再次惊喊。“我们还以为她是你的娘子……”
噗嗤一声,褚剑儿方含进口的汤汁随即又喷出口,险些往三位姑娘的脸上溅,她赶紧以袖子抹嘴,干笑两声,偷偷又觑了君绝五一眼,见他冷冷瞅她一眼,她立即敛眼直瞅着清淡的热汤,无声地呷着,不管眼前这几只小麻雀在那儿聒噪什么,她只能苦笑。
“不是这样的,是……”
天晓得有时候编一个谎,还得要再编上上百个谎来圆一个谎……早知道会引起不必要的联想,她就不该教她们拖着走。
***
一整天……天晓得她们居然可以闲得在这儿待上一整天,虽说她们有些聒噪,可说真格的,她们真是帮了不少忙,也教整个破茅屋瞧起来舒服多了,只是坐在一旁的君绝五,瞧起来可就不是那般舒服了。
用过晚膳也喝过药汁之后,他便一直斜倚在墙边不发一语。
这气氛显得有些诡谲,然而褚剑儿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说穿了,她也不过是这几日才认识他,压根儿不懂他的个性,不过,她倒是可以体会他的心情,毕竟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让人当作女子,如同她,也不愿让人当作男人。
如今,她是在外行走,无论如何也不能露馅,遂她是非忍不可,但他,八成是郁闷得快要吐血了吧!
尤其当她们压根儿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时。
“该睡了,今儿个一整天,你都没有好好歇息,早点睡吧,伤势会好得较快些。”褚剑儿缓缓地坐到他身旁,笑得有些尴尬。
“我不倦。”被那三只小麻雀一搅和,君绝五的睡意全失。
“生气了?”
“哼。”他哼了一声,笑得很冷。
生气吗?不过是一群黄毛丫头,他有什么好恼的?
“其实,这儿的人极为纯朴,也没什么心眼,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压根儿不会拐弯抹角,所以对你而言,待在这儿极为安全,尽管她们说的话有些……”褚剑儿呵呵干笑。
君绝五直瞅着她清秀的脸,见她笑得腼腆,不知怎地,倒觉得心情似乎也好上大半。
她倒是想得透彻,就连待在这个地方极为安全,都替他设想到了。
她不提,他倒是忘了自个儿一直都身处在危险之中,说不准暗杀他的人会特地下山谷找他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