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永昌颓然的凝望着她奔离的背影,颓然的任由孤寂与悔恨将他团团包围……
第九章
望着窗外的夜空,赖冰珠显得若有所思,幽幽的轻叹一口。
「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下了班之后,她便直接杀到疗养院来,她刚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丁,骆颖琳用叉子叉了块递到她嘴边。
「我不想吃。」赖冰珠摇了摇头,撑着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
骆颖琳赶忙上前帮她一把,弯身将床的靠背旋高,再拿颗枕头垫在她背后,好让她能坐得舒服些。
「医生交代妳要多吃水果耶!」讪讪的将苹果放回盘里,她一向不会忤逆母亲的任何意见。「真的没有不舒服吗?那么妳为何叹气?」
「我只是想问,妳爸最近还赌吗?」赖冰珠一直以为颖琳还住在家里,应该会知道骆永昌的近况,但她也知道女儿不喜欢谈起他,所以一直也没敢问;只不过毕竟是夫妻,她憋了好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知道。」她冷冷的应了句,不打算告诉妈中午在便利商店遇到他的事。
「不知道?!」赖冰珠惊疑的瞠大双眼。「妳每天在家,怎么会不知道妳爸……」
「他又没有回家,我当然不知道。」她闭了闭眼,回避母亲狐疑的凝视。
一部分的她很想将这段时间所有实情全跟妈妈讲清楚,但她又怕自己说了之后,妈会受不了刺激而加重病情,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吐实。
「琳琳。」赖冰珠揪着床单,忍不住落泪。「我知道妳恨妳爸,但他总是妳爸爸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愿意改过,妳能不能原谅他?」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然他不会改的。」她冷嗤了声。
「会的,只要给他机会,妳知道他本性并不坏……」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打妳、羞辱妳,妳还这样为他求情?」她不懂。
赖冰珠沈默,深深的凝着她,过了好半晌才又开口──
「到妈这年纪,说什么情啊爱的也不怕妳笑,虽然他变了,但我相信他的本质没变,他还是那个爱我、爱我们家的男人,只是一时走了岔路。人没有永远这么坏,所以我希望如果他回心转意,妳可以……」
「妈,等真有这么一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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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好几天,骆颖琳都发现骆永昌不时出现在她附近偷窥她,却迟疑的没敢靠近,而她也佯装完全没看见。
但某些冲击还是存在的,且不断在她心底反复思量,例如妈说的「爱」。
骆永昌真的还是很久以前那个爱妈、爱她的好爸爸吗?假若戒除他嗜赌的习惯,他真会将以前的爸爸还给她吗?
她想不出任何答案,却在某个假日的午后有了解答──
骆颖琳闲来无事在厨房里和管妈学烘焙。
因为管妈烤的小点心实在太好吃了,每次带一点到公司想解馋,却每每被学姊和学长眼尖发现,抢个精光,害她自己都没吃到,于是便想跟管妈学起来,以便将来有空时可以弄些小点心,给照顾她的同事们吃。
「琳琳。」颜冠纶探头进厨房,见了她就问:「有空吗?能不能过来书房一下?」
「什么事啊?」她手上还沾满面粉呢!
「来一下,有件事想跟妳谈。」他招了招手,随即消失在厨房门口。
「快把手洗一洗去少爷那,这东西随时能做,不急于一时。」管妈比她还急,连忙抓着她的手到水笼头下冲水。
莫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洗好手离开厨房,前往书房找人。
「冠纶,什么事找我找得这么急?」她绽开一抹甜笑,极自然的走到他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
「我查过了,不是骆永昌向何碧婵借钱,而是何碧婵派人调查妳的背景,这才知道骆永昌的过去。」颜冠纶勾起浅笑,指尖轻缓的在她手背上游移。
「调查我?她为什么……哦~~一定是她对你不死心,所以才调查我,对不对?」她不笨,很快便闻嗅出何碧婵的企图。
「是这样吗?」他好笑的侧过脸睨她。
「是啊,一定是这样没错!」她相信自己的推断无误。
「妳就对老公这么有信心?」她的「赞赏」让颜冠纶龙心大悦,唇边的笑意始终噙在嘴角。
「当然啊!你这么优秀又体贴,我当然对你有信心。」只差没在他脸上盖个「正」印,品质保证。
「哈哈哈~~」他开怀大笑,旋身抬高她的下颚,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那么,妳认为我们是不是该感谢谁?」
「嗯?感谢谁?」她不明白他的问题重点。
笑盈盈的凝着她,颜冠纶的神情透着一股细微的紧张。「对啊,我们现在能这么快乐的在一起,妳认为该感谢谁?」
「到底要感谢谁?冠纶,我不懂你的意思。」越说她越糊涂了。
「我想过了,其实我们最该感谢的人是妳爸爸。」他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你疯了!」骆颖琳不敢置信的惊喊。
「嘘,别急,我慢慢说给妳听。」见她反应激烈,他忙着安抚她焦躁的情绪。
「我不要听!你一定是生病了还是吃错药,怎么可能要我去感谢他?我做不到!」她摀住耳朵,不肯听他解释。
「琳琳,妳冷静听我说好不好?」他攫住她的手,担心她过于激动伤了自己。
「不!我不要、我不要!」她极力抗拒,挣扎着想挣开他的箝制。
「琳琳!」陡地攫住她的肩,他用力的摇晃了下。「就算妳不能原谅他,也请妳为妈想想好吗?」
骆颖琳狠震了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总算稍稍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妳爸对妳们不好,甚至动手打妈,但妳听妈抱怨过吗?或许她心里还是爱着妳爸的。」他深吸口气,先以丈母娘那边切入,他才能好好劝她。
「怎么可能?她被打得那么惨!」她红了眼,想起每次被爸打过的妈,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疼上好几天,连上菜市场都得遮遮掩掩,她怎可能原谅爸?
「琳琳,世上最难解的习题就是情感。」很多事都有盲点,但换个角度或许便可看得透彻。「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妳的事,妳会就此不再爱我吗?」
她怔愣了下,红唇微颤。「我不知道……」
「对,因为我们都还没遇到那种状况。」拉着她坐了下来,体贴的他始终握着她的手。「但妳敢说他从来都不是个好爸爸吗?」
骆颖琳沈默了。脑海里开始播放着儿时的记忆,她还记得爸爸会骑着脚踏车载她去上学,会说好听的故事给她听,在她很小的时候,他确实曾经是个好爸爸。
她无法否认的曾经啊!
「妳爸是做错了,但若不是他走岔了路,我们现在也不会变成夫妻,甚至爱上彼此。」最有可能的是从来不曾相遇、相知,即使擦身而过也不相识。
「可是……」可是他亲手粉碎了她的家,粉碎她对他的尊敬和信心啊!
「我知道妳一时恐怕很难原谅他,但如果他愿意改过,我们是不是该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他试着突破她的心防。
「我不接受假设性的问题。」她开始抗拒。
「不试看看怎么知道结果?」他不放弃的继续劝说。「没有人会一直错下去,我们至少给个机会让他试试看,说不定会得到令大多数人满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