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鹰飞冷着脸坐着,谌吉和李宪生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头痛。
是爱上了别人,所以想中止这段感情?都是他毁了自己,都是他。他是怎么又想来看他了的,想怎么来挽回的,还是来同情自己,怎么可以就怎么把自己轻易的地。。。肖鹰飞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他突然站起来,猛然扯开自己的衣服。脱下自己的裤子,笔直地站着。
他以为秋宗实会有所行动,可是对方却什么也没有动。过了一会,秋宗实背过身去,走到酒柜里,倒了瓶酒。
鹰飞困惑地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你不是想要我?”
秋宗实不知道想着什么,过了一会转过头来,笑意是轻松的,“你睡吧。”
肖鹰飞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的感受是什么,莫明其妙大过于轻松和警惕。只是心中那些怨气又好象无法释放,他冲动地伸出手,抓住对方的衣领想扯开。但是那一瞬间,他以为他不会犹豫,他以为他想报复谌吉的感情会大于一切,但是,他仍然犹豫了。手在对方的衣领上扣住不动,然后似乎好一会儿,对方的手伸出来,只是轻轻一推,自己的手就滑落下来。如此地软弱如此不坚定的一双手。
秋宗实仍然平静地说,“睡吧。”
肖鹰飞有些羞愧,对于自己的行动,自己的裸体,还有莫名的情结,他也恨对方的镇定。退了一步坐在床上。终于利落地拉上被子倒头就睡了。
灯被关上了。秋宗实却好象没有走远。
被子不是自己习惯的,连味道也不是,鹰飞觉得自己皮肤剌剌的,不知道是哪里扎得难受,但其实明明是很舒服的弹得软软的被子,空气里有着烟味,也弄得自己咽喉痛,想起咽喉,鹰飞突然间咳嗽了一下,自己已经不能再唱了,嗓子就算坏了,又怕什么呢?还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他闭上眼睛,狠不得所有的知觉和嗅觉也都停止算了。
那一两声的咳嗽似乎引起秋宗实的注意,那双手轻轻地帮肖鹰飞拈紧了被子。“冷吗?空调要不要调整一下?”
肖鹰飞不能坚定地装睡,睁开了眼摇了摇头。
秋宗实笑笑往后靠坐着。“你真年轻。”
那双眼睛有无限的感叹,烟云吐雾中,肖鹰飞能够看到对方的眼角的皱纹。“为什么?”
“我老了,不过我大概还要维持一下我的尊严吧。”秋宗实平淡地说。肖鹰飞眨眨自己的眼,似乎从秋宗实的脸上所能读到的讯息就是妒忌。
是因为怕在自己面前暴露走样的身材,还是随着年华逝去失去弹性的皮肤?
肖鹰飞突然想起和谌吉无数次讨论的,有玩笑的,有认真的,说过老了,说过将来。只是现在再没有了,已经不用再担心自己老的时候,他还会不会再爱自己了。眼睛里有些湿润。手指头动了动,好象想在身边握一只手。
一夜都没有睡着,虽然闭着眼睛,似乎有过似睡非睡的时候,可是全身的毛孔都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安适地想睡下来。
一早,肖鹰飞就走了,虽然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他心里却堵着慌,甚至于觉得连身上都带着奇怪的味道。在那间房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愧疚的感觉。不,不,其实我们谁也没对不起谁,我没有对不起你。肖鹰飞很想摆脱那个人。把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想办法埋起来。把那间房子卖掉吧。然后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也好。
谌吉真的走了是因为肖鹰飞虽然宣布歌坛,但仍然会继续拍电影。
杂志上的肖鹰飞,有一些病后的脆弱,反而更符合战俘的人物形象。但是眼神里没有一般的傲慢,却是有一种冷酷的硬气,反而让他在脆弱之余显得更坚强起来。
谌吉看了杂志,对李宪生笑着说,“我为他骄傲,所以我走得放心。”
秋宗实仍然不定期地打电话要他过去,但从来不睡他。肖鹰飞最开始要豁出去的锐气没了,慢慢地是不喜欢,是厌倦。
那间房子是真的准备卖了,来看房子的人很多,肖鹰飞却不知道为什么东挑西捡,或者违约,或者提价,就连肖鹰飞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觉得自己不恨谌吉了。只是那些思念仍然让自己痛苦,有时他望着自己的手,会问自己,怎么会下得手,怎么会想掐死他?如果这个世人没有他呢?没有呢?
他开始在秋宗实的屋子里想谌吉,然后由着自己象个房间的装饰品被秋宗实看着。有的时候他甚至想骂骂秋宗实,是无能的人吧。这样无聊的关系。
那天晚上他接到秋宗实的电话就拒绝了。
秋宗实的状态有点反常,在电话里苦苦的哀求,一定要他去。天色已经很晚了,肖其实都已睡了一会。后来禁不住,动身去了。
秋宗实家里有些乱,桌子上摆了那些酒。
他第一次看到秋宗实没有形象地躺在床上。被子和床单被揉得很乱,肖鹰飞有种恶心的感觉。
他走到窗边的茶几上坐下来,连这里的杯子都觉得脏。
“肖,你过来,我想抱抱你。”
肖鹰飞坐着没有动。
“我只是抱着你,我睡不着,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肖鹰飞从来没有象这个时候这样觉得他丑陋。
电话突然打了进来。秋宗实突然受惊一样看着号码,“我不接我不接。”他开掉了电话。
肖鹰飞被他弄昏了,认识了三年的人,今天象个陌生人。
“他自杀了,他死了,你知道吗?”
“我是不可能和他结婚的,除了结婚,我什么都可以给他的呀。他为什么这么傻。”
“我是什么身份和地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能让他们威胁我,绝对不能。”
肖鹰飞从他语无伦次的话里,听出来一些。
“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他站起来。
“我是很爱他的。肖,你别走,今天晚上陪着我。我对你是很纯洁的,你别走,我不会碰你的。”
肖鹰飞没有说什么,径直向着门走过去,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或者自己将来是不是也是这样,把能够给对方的都没有机会给对方,自私到认为他会心甘情愿做自己的影子?他跨着大步向外走去,这里的空气让他窒息。
身后的人歪歪倒倒地跟着他。
“你准备做什么?”
“出去玩,我不要呆在这个屋子里。”秋宗实的眼睛是呆板的。
肖鹰飞没有再问了,看着秋宗实去开他的车,转眼这个人会在夜幕里,疯狂快乐着,然后腐烂,再没有一丝真心。
他向反方向狂奔起来,没有目标的奔跑着。
一直跑到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他变弱的听力,他唱歌了再没有心爱人听的嗓子,他看不见什么,听不见什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名字,一个刻骨铭心、时刻不忘的名字。在他心里烧灼过他,沸腾过他的名字,一个多年来在他心里从没有消失的名字。
他忽然收住脚步,用尽浑身的力量,迸裂般地喊出那个名字:
“谌吉!”他的声音冲破了夜空,在整个空间绵延不断的扩散开去,一直冲向那云层深
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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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吉在多伦多已经呆了两年了,习惯了冬天的寒冷,也习惯了一个人的寂寞。
记得看到的文章说,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有限的,不学会忘记,就不能记住新的东西,谌吉已经努力不去回想过去了,但是看到关于肖鹰飞的杂志。谌吉会习惯买一本,看完了,为了强迫自己忘记,他会一片片地撕了,丢到壁炉里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