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厮不是说他几乎都在府中吗?
怀笑抬眼瞅着他半晌,发觉他有事瞒着她,而且是极度不愿让她知道的事……虽然她不敢说二少爷喜欢她,但至少她可以算是二少爷的亲信,他没一件事是她不知晓的,就连他要纳妾,也必定会先知会她一声,但如今他却有事瞒着她……是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吗?
“甭问了,先进去吧。”他打断她。
“二少爷,你有事瞒着怀笑?”她轻声问着。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问,但倘若他不把心事说给她听,她又该要如何替他分忧解劳?
司马沐熏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要你进去探望长乐,劝劝她,你反倒是问到我身上来了?”难不成她真是从他根捏看出了蛛丝马迹?
该死!他都快要忘了,怀笑待在他身边最久,几乎是和他朝夕相处,他的事她无一不知,他亦习惯让她知晓一些事,好让她可以替他分担,遂她自然是多少看得出他在想些什么,是不?
“但你的气色不好,两眼满是血丝,脸色有些疲黄,我怕你忙得忘了休息,我怕你……”二少爷的身子确实是比以往好上许多,但可不代表一辈子都可以如此安好,自然得要好生调,以绝后患。
他要忙府里的生意,连大少爷和三少爷的份一起忙,倘若他心里还放着杂事,岂不是会累垮?
她是他的妻,除了伺候他,更是得要替他分忧解劳,是不?
“我没事,你进去吧。”司马沐熏略微不耐地蹙起眉。
她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女人,凡事非得要问出个结果,凡事也非得替他分担不可,不管是府里的杂事,抑或者是他要纳妾之事……他从未见过她在他面前露出难色,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该夸她是个有妇德又明事理的好妻子,还是该夸她是个手脚俐落、心思缜密的好丫环?
“不如这样吧,二少爷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差人送些凉汤或参茶到水榭去。”怀笑十分担忧地看着他疲累的脸色。
“不用了,你进去吧,我要喝什么,我会自己差厨房准备。你甭担心,你尽管去照顾长乐吧。”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少爷?”她又说错话了吗?,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怀笑不由得轻蹙起眉,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往长乐的房里走去。
第三章
多日之后。
司马沐熏坐在水榭拱桥上的亭子里查看帐目,专注得连有人靠近,他都不知道。
“二少爷。”
他蓦然抬眼,见长乐必恭必敬地站在他的身旁,便赶忙起身。“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房里多歇息一会儿?”
见她气色依旧有些苍白,他忙招呼她在一旁坐下。
“我在房里闷透了,适巧申大夫差药铺小厮送了帐本来,遂我就送来让你查看,顺便出来走走,省得把自己给闷出病来。”长乐的脸上满是浅浅的笑意,且比以往更加稳重许多。
“待在房里是要你好生休息,就算闷也得要待啊。”司马沐熏亦噙着笑意。“前一阵子你和大哥闹得凶,肚里的娃儿被你饿了多日,你不趁现下多补一补身子,你肚里的娃儿岂不太可怜?”
长乐和大哥之间的误会总算是化解了,司马府上上下下皆笑逐颜开地等着小娃儿呱呱坠地。
“吃得够多了。”她将帐本递给他。“这一阵子得要多劳烦你了,待我身子好些,我再到药铺去走动走动。”
“你尽管把身子顾好,别让娃儿出了差池,外头的事我自己忙得过来,你只管把自己养胖一点,省得大哥老是东操心西操心的。”他接过帐本,却没有立即翻开,反倒是端详着她依旧纤瘦的身子。
也难怪大哥会担心了,就连他都不舍极了。
“那怎么成?要我一直待在房里,岂不是会把我给闷死?”她早就习惯了忙碌的生活,现下要她闲下来,她怎么闲得住?
“若是觉得闷,找怀笑过去陪你,再过一段时日,喜恩就要回来了,届时你还怕没伴?”司马沐熏难得地勾唇浅笑。
“怀笑不是有自己的事要忙吗?”长乐试探地问道。
“她有什么事忙着?”他反问她。“不就是待在府里管管下人,管些杂事?”
“但……我前些日子听怀笑提起你要再纳新妾,遂她便忙着差人打扫后院那座院落,还在里头贴上了红纸,置了红烛、彩球……可忙着呢。”长乐打趣地道,细长的美眸直睐着他。
司马沐熏蓦然挑起眉,睇着她那抹寓意深远的笑,不禁也笑了。
“你的意思是……”
“你那么聪明,一定懂我的意思。”犯不着要她说得太明白,是不?
他轻敛下眼。“你是认为我不该再纳妾吗?”她是不可能在意他要纳妾之事,一定是怀笑托她当说客的。
“我是认为与其再纳一名新妾,你倒不如多拨点时间陪其他的妻妾。”
这是之前她便想同他说的,只是恰巧碰上了一些事,让她拖延至今。不过今儿个见着他,而迎亲之事亦尚在准备中,遂她抢在现下说,若是他真愿意听她的话打消念头,对对方也应该是不会太失礼的。
“但你又知晓倘若我迎娶了柳府千金为妾,可以在生意上得到多少方便?”如果不是为了生意,他又岂会纳这么多妻妾?
“司马府的产业已经够多了,犯不着再靠你纳妾来增加,与其要在生意上开技散叶,你倒不如想办法生下子嗣。”她早已猜着他定是这么打算的,想当初他要迎娶素娘和绛仙,也都是为了这个理由。
但迎娶入府的妻妾,岂不悲惨?
“子嗣是天命,强求不得的。”他说得淡然。
怀笑何时变得如此碎嘴了,居然连这种事也同长乐提起?
她向来是不会反抗他的,不管他想做什么,她从未阻止过,而且还会替他把事给张罗好,但这一回,她到底是怎么了?
“子嗣是天命,但若不尽人事,要如何听天命?”长乐意有所指地道。
司马沐熏微眯起幽深的眸子,不解她为何执意要提起此事。“你的意思是……”
“倘若你不愿与她们同房,何来子嗣?”说至此,她的双颊已微微泛红。
她不爱与人提起这事儿,尤其是同自己丈夫以外的人,但如今遇上了,就算再不愿,她还是得要说。
“怀笑连这事儿都同你说了?”他不悦地拧起眉。
这是怎么着?自从长乐和大哥有了夫妻之实之后,连这等私密之事,她们都能放在嘴边聊了?
“怀笑怎么可能会同我提起这种事?”长乐别开脸,让微风吹拂着她有些发烫的脸。“向熙说,你会一直没有子嗣,问题与她们无关,而是出在你身上。我原本以为你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想请申大夫替你把脉医治,孰知向熙说,你根本不愿和她们同房,又要如何有子嗣?”
当然,这件事她之前已经向怀笑证实过了,确如向熙所说的一般。
“我向来独睡惯了,不爱他人近我的身。”他淡淡地道,掩去不悦之色。
看来,他得要找个时间与怀笑聊聊,要她往后不许再胡乱跟长乐说话,省得长乐到时候又找他说教。
“那不是问题,怀笑打小伺候你至今,难道你也会讨厌她近你的身吗?”
“我并不讨厌她近我的身,但……”非得继续谈论这件事下去吗?她根本就是为了他纳妾之事特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