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
这是怎么回事?
自她进司马府至今,每天早上都是她服侍着二少爷更衣,无一日停歇,但是今儿个他却不让她服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怪了,二少爷这阵子到底都上哪儿去了?
缓步踏出水榭,怀笑边走边思忖着,不懂为何这时候司马沐熏会不在水榭里。她问过小厮了,小厮说二少爷早已经回府,依二少爷的性子,只要他一回府,通常都会立即回水榭才是。
天候正热,二少爷受不住一身热意,回府后通常都会唤人备水沐浴,再差她前去伺候的,怎么一连数天都不见他招唤?
记得多日前,有一日亦是如此。
向来要她服侍起身的二少爷居然要她退下……直到现下,她依旧找不着机会问他,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难道是忙柳府迎亲之事?
但她至今尚未听二少爷告知任何细节,也不知道媒人到底办得如何了,所有事情都还搁着,院落、聘礼、彩球、下人……就因为二少爷这一阵子忙得让她找不着,一切都搁下来了。
不过说真的,如此一来,她倒还有点开心呢。
虽说这柳府千金是非迎娶入门不可的,但若是能够多拖几天,她也可以多做几日的好梦……不过这么一来,到底还有什么事能够让二少爷忙得不见人影?
也罢,倘若二少爷真是在忙,她也不方便打扰他,她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偷点空闲到清心苑探视怀有身孕的长乐,顺便问问她和大少爷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怎会惹得大少爷如此狂怒?
只是大少爷的性子向来不好,大发雷霆早已不是新鲜事了,只是会气得对长乐动手动脚,甚至还要二少爷去解围,可就有点古怪了。
前些日子为了要备妥柳府千金将要下榻的院落,她忙了好一阵子,如今趁着二少爷不用她服侍,她索性先去探望长乐,瞧瞧她近来是否安好。
打定主意,她徐步往清心苑走去,然才踏过拱门,走上杏林边的石板路,远远便瞧见一抹行踪鬼祟的颀长身影在长乐房外的渡廊晃动着,她不由得眯起眸子,撩起捃摆,向前跨了几个大步。
是谁?
看这背影,似乎有点像是二少爷……但若是二少爷要探望长乐,推开门进去不就得了,何须站在门外头偷觑?
难道是长乐房里有人?
是大少爷来探望长乐了吗?
怀笑蓦然勾笑,小碎步地往渡廊走去,走至司马沐熏的身后,却见他专注而悲伤地往里头看去,那神情是她未曾见过的……仿若有点伤心,有点无佘,有点疼惜,再加一点不舍……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少爷,别说要见他露出如此古怪的表情,光是要见着他的笑已用不易,难道是长乐房里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怀笑忙凑近窗棂,却见长乐半躺在软榻上,一双无神的美眸不知在看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失了神,散了魂……
***
“你怎么来了?”司马沐熏乍见怀笑,一抹诧异一闪而逝。
“我来探望长乐,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突然有点明白二少爷为何会露出如此古怪的神色了,换成是他人,必定亦会不舍长乐如此失魂。
“她这几日不吃不喝,存心是在折磨自己。”司马沐熏低叹一声,沉重的语气中有一丝不难发现的怜惜和微愠。
“怎么会这样?”怀笑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担忧着长乐的情况。“长乐不是有孕在身吗?若是她再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怎么撑得住?”
“可不就是大哥惹的祸?”他重拧起眉。“打从那一日与长乐起了争执至今,他都没差人照顾长乐,更没来探望过她,一点也不为长乐有孕之事而有喜色,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他真不知道他这个兄长在搞什么,居然弃自己的发妻于不顾,也不想想长乐有孕在身,这对司马府是多重要的一件事,然他非但不开心,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和长乐起了争执,倘若是他、倘若是他,他早乐得天天伴在长乐身旁,岂会忍心冷落她?
“二少爷?”怀笑不解地睇向他。
是她想多了吗?为何她会觉得二少爷对长乐似乎并非是单纯的情谊?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二少爷为了任何事情而如此大怒……不,除了当年迎娶她之外,她再无见过二少爷毫不掩饰的怒气。这种感觉很古怪,一点都不像二少爷的为人处事。
司马沐熏蓦然回神,面无表情地瞅着她仿若要看穿他的大眼。
“有事?”这份暗藏在他心底已不知有多少年的想望,岂会如此简单便让她给看穿?
虽说他早已对长乐死心,但这一份情感又岂是说死心便能死心的?
况且,大哥如此不重视长乐,教他……倘若长乐不是大哥的童养媳,他真的会不顾伦理地将她抢过来,然长乐已经有了大哥的骨肉,他再想也是多余,只是徒增心烦罢了。
怀笑眨了眨眼。“二少爷,要不要我去通知大少爷,要他来探望长乐?”她难道真是看错了?
现在二少爷瞧起来一点都没有改变,仿佛方才的一瞬间是她看走了眼。
“别费事了,倘若他不想来,不论谁去请他,他一样不会来。”司马沐熏下意识地敛下长睫,躲开她的注视。
“难道真要任长乐这样继续下去?”这怎么成?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就算她真受得住不吃不喝,但她肚子里的娃儿呢?
她再恼再火,也该要替肚子里的娃儿想一下吧!不过她从未见长乐露出这般无神的表情,那感觉……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总教她很为她心疼。
“既然你来探望她了,何不乘机劝劝她?”他睇向她。“喜恩不在府里,就只剩下你同她最亲近了,说不准由你去劝她,她多少还听得进去一些。”
可不是?为何他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怀笑蓦地击掌一声。“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前些日子知道长乐有孕,我已经差人送信去给喜恩,要她赶回来,倘若我劝她无效,届时还有喜恩,长乐最听喜恩的话了。”
“那要不要再差人快马赶到北方?”司马沐熏急问。
“要吗?”她一愣,察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古怪神情。
司马沐熏一感觉到她的视线,随即敛下眼。“天晓得长乐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模样?”
“二少爷说的是。”长乐的性子又硬又固执,倘若不好生同她说理的话,说不准她真会打算这般耗下去,届时岂不是折煞了她肚里的娃儿?“我会再派人快马赶到北方,要喜恩立即回府;”
长乐有喜,本是该大肆庆祝的大事,然而府里现下却乌烟瘴气,压根儿不见喜气,若是再这样下去,如何对得起老爷在天之灵?
“你先进去吧,桌上放了膳食,要长乐多少吃一些,待会儿我再差厨房替她熬点补品送来。”司马沐熏赶忙推着她往大门去。
“嗯。”怀笑点了点头,方要推开大门,又蓦地回头。“对了,二少爷,你这一阵子是在忙什么呢?为何我老是找不着你?”
差点又忘了要问他这件事,长乐的事固然重要,但二少爷的事她更是得要放在心上,尤其见二少爷的气色不佳,她不由得有些担忧。
“男人出门在外,你多问了。”他不动声色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