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西勒,我好痛……」
怀中虚弱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智。
「痛?什么地方痛?」他紧张地低头察看,赫然发现喜天右臂和右腿这些曝露在他保护之外的肌肤都血肉模糊了。
「好痛……」她浑身瘫软在他怀里,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
「博西勒,你听见为师跟你说的话吗?」孤镜提着剑,冷冷地朝他跨来一步。
博西勒脑中混乱得理不清头绪,他不知道师父是从哪里弄来了那把厉害无比的「灭魂剑」,在他的全力护卫之下,喜天都还是遭到剑气弄伤,要是师父再挥来一剑,说不定喜天就活不成了。
要先夺下师父手中的剑?还是先带着喜天逃走?可是不管是哪一种选择,喜天的处境都同样危险!
「博西勒!」孤镜再朝他走近两步。
突然间,孤镜手中的「灭魂剑」剧烈地震动起来,孤镜大吃一惊,慌忙用两手紧紧握住剑柄,但是剑身的震动却愈来愈大,大到孤镜几乎握拿不住。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孤镜吃力地控制着剑,手足失措地喃喃自语。
博西勒发现了孤镜和那把剑的异状,他知道这个救命的时机稍纵即逝,急忙抱起喜天往外逃。
当他一站起身,那把「灭魂剑」颤动得更加剧烈,剑身上的莹莹紫光也流动得更加快速,发出奇异的「嗡嗡」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灭魂剑」的剧动几乎让孤镜站不住脚,踉跄地倒退了几步。
博西勒趁这个机会,紧紧抱着喜天逃往山缝出口,背后还远远地听见孤镜大喊「这是怎么回事」的声音。
他疾步狂奔下山,喜天伏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因激烈奔跑而收缩着,他炽热的汗水滴在她的脸上,这一刻,她初次感受到一个男人的力量。
抱着喜天逃了好一阵子,博西勒把她带进一处颇为隐密的洞穴内,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喜天,妳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心忧如焚地看着她。
「好痛、好痛……」她的神智有些恍惚迷离,肌肤血肉就像被烙铁烙过似的,痛得她牙关直打颤。
「我把妳的灵丹还给妳!」他轻轻捧着她惨白的脸,焦急地说。「告诉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把灵丹还给妳?」
「没有用的。」喜天气息微弱,紧闭着眼,「那是一把来自天界的剑,一旦受那剑光所伤,就算有十颗量丹也愈合不了我身上所受的伤。」
「妳说妳的伤愈合不了?」他无法置信。
「是啊……」她痛苦地蹙眉,疼得不住吸气。「我的伤口会一直溃烂下去,永远也愈合不了。」
「怎么会这样?一定有方法可以救妳!」博西勒脑中乱成一片,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他就着急得无法冷静。
「没有关系的,博西勒。」喜天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珠,深深瞅着他。「在我死之前,能知道有个人愿意全心全意地保护我,我心里真的已经很开心了。如今,我的爹爹死了,我的族人们也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的。」
「不行,妳不可以死!我还想跟妳一起生活,妳不可以死!」他心痛地将她拥进怀里。「无论如何,我都先把灵丹还给妳,妳有了灵丹,说不定就有一线生机!告诉我,该怎么把灵丹还给妳?」
喜天凝望着他惶然焦虑的绿眸,他眼中那份痛惜还有隐约的泪光都令她感动莫名,在这最脆弱的一刻,发现有人如此关怀她,甚至为她落泪,竟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把头低下来。」她低柔地说道。
博西勒听话地把头低下,与她四目相对。
「再低下来一点。」
他困惑地把头再压低一些,鼻尖碰上她的鼻尖。
喜天笑着微仰起脸,轻轻吻住他。
博西勒怔呆住,全部的知觉一瞬间都集中在两人接触的嘴唇上,他不懂喜天在做什么,但是她柔软的唇瓣却令他几乎窒息。
「把嘴张开。」她的嘴唇贴在他唇上低语。
他被动地张开嘴,喜天的红唇更加紧密地贴上来,他的神智有些迷乱,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他隐约感觉到喜天的手心轻压在他的丹田处,不一会儿,他的丹田处涌起了一圈热气,这股热气慢慢地涌上他的喉咙口,滑入他口中,接着便让喜天吸取而去。
在喜天将灵丹吸进去之前,他瞥见了灵丹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颗晶莹灿亮的银色珍珠。
喜天收回了灵丹之后,闭上眼,慢慢地运气调息。
博西勒没想到灵丹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取回,刚才差点在喜天诱人的红唇下克制不住。
「好些了吗?」他检查她右臂上一大片像被腐蚀了一般的肌肤。
「疼痛减轻了不少,我想伤口溃烂的速度大概会减缓一些吧。」喜天勉强地笑了笑。
博西勒怔愕地看着她,眼中压抑着沉重的灰云。
「你的眼睛很好看。」喜天微偏着头,柔柔笑说。「博西勒,不必为我伤心,我喜欢你的眼睛是清清亮亮的才好。」
博西勒的神情一悲,紧紧地闭上眼。
「你是个好孩子。」喜天轻抚他的脸。「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已经很感到心满意足了,不要为我太过伤心。我原以为你离开了师父,我能代替你师父照顾你一阵子的,没想到却没有这个机会了。倘若我死了,不能陪伴你,你也千万别回去你师父那儿,跟着你师父,你只会觉得痛苦,并不会开心的。」她柔声对他说道。
博西勒听着她的温言劝慰,更觉得心酸难抑。
突然,洞穴口喷涌进大量的疾风,博西勒立刻将喜天护到身后,惊瞪着洞穴口那一阵古怪的风。
「毗琉璃出来!毗琉璃!你在里面吧?」
一道飘渺而低沈的声音从洞穴外传递进来。
博西勒和喜天两人奇怪地对望一眼。
「谁是毗琉璃?」喜天轻声问博西勒。
「我不知道。」博西勒拧眉摇头。「既不是妳,也不是我,那就是外面那个人找错人了!」
「毗琉璃,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若不出来,那我只好进去了。」
博西勒不知那人有何企图,急忙站起身护住喜天。
一个衣饰奇异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走进洞来,他浑身散发出比月光还金黄的光芒,幽暗的洞穴因为他的出现而泛出层层异色光泽。
「总算找到你了!」那男子一看见博西勒,立刻发出悦耳的轻笑声。
博西勒错愕地盯着眼前这个姿容绝俊的男子,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谁?」他微瞇着眼看那男子,恍恍然地感到熟悉亲切。
「咦?灵狐受伤了?」那男子弯下腰,从博西勒的身侧偷望进去。
博西勒震愕庄,这男子竟一眼就看出了喜天的原形。
「奇了,居然还是被你的『灭魂剑』给伤的?」那男子诧异低呼。
博西勒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他的「灭魂剑」?
「这灵狐再不快点医治,可就活不了三个时辰了。」那男子挑眉笑问。「喂,你治不治她呀?」
「你能治得好她吗?」博西勒急切地问。
「你自己就能治了,还用得着我动手吗?」他浅浅一笑,朝喜天的脸上呼去一口气。
喜天闭上长睫,软软地滑倒在地。
「你做什么?!」博西勒吃惊地大喊。
「毗琉璃,我要解开你的封印了,你的法相不能让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