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子寒恍然清醒,“你倒提醒我了,我还没问你要我的卖身契呢,也是时候该赎回来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推开被子准备开溜。结果杜大侠手脚灵敏,直接提了我的后领子回来,“你到底收到哪里了?我后来回太傅府,挖地三尺也没找到。”
“呵呵~~”我奸笑,“我打赌,你一定没找太傅府茅房东面墙第三排砖右数第四块的后面……”
他松了一口气,顺手也松开了我的领子:“是没找,不过还好,据说它后来已经给铲平了。它被毁了就算没有了。”
“呵呵~~”我怪笑,“其实,那个是备份了,我已经把原件藏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啥?”他反手又来捉我。我从他的手臂下一钻,冲他吐了一下舌头,溜出房间。
“给我回来……”杜子寒追我出了房间,“你到底把卖身契藏到哪了?~~~~”
越过长廊,远歧远酹擦身而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对话却真切的听得在耳中。
“卖身契?……老爷终于被太爷给卖了~~~”
“哦?~~会卖多少钱呢?”
“倒不如问买老爷回家有什么用。”
“不过,无论如何,真是可喜可贺~~”
“恭喜恭喜~~~”
“你说今天袖儿姐姐是会和你一起去喝茶还是会和我一起去吃糕?……”
“……没准是和张公子一起去购物……”
“不要啊~~~”
和着凄凉之风的两声哀号是以上对话的结尾。
***
“你别跑~~”杜子寒没好气的喊。
通常情况之下,官兵追匪徒的时候都会这么说,但是会乖乖停下来的人才奇怪呢。刚吃过面汤,我可谓精力充沛,顺利的就穿过花园眼看到了门口,一抹浅绿的影子却横在了我的面前。
“哎哟~~~”我收不住脚步,重重撞到那个人的身上。
“寒~~”那个娇俏的小公子翻着白眼仰天长啸,“你家没有门房吗?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因为我家穷,请不起多余的人,”我扑在他的身上,摸索着他的身材,盘算着若是我能再开个粹云楼,这副软香温玉能卖多少银子。
“你闭嘴,”杜子寒除了自己的外裳,将它罩到我的身上,拎起我的身体抱在怀里,“哪有人象你一样,穿着内衣就跑了出来。还有,华笙,你干吗跑过来?”
“我知道,”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揪了他的衣裳,“他一定是听说你窝藏了一个美人,心有不甘,找上门来了~~~你就招了吧,其实我也好奇啊~~”
“闭嘴!”杜子寒再次动怒,我怕,所以我闭嘴。
华笙环视四周,当目光看到花园一角的一小片菜圃时,嫣然一笑:“宰相老爷还真是清廉,连菜蔬都自己种?”
我咬~~那不是种来吃的,是我种来卖的,要知道,虽然味道一样,但是产地只要沾了宰相府三个字,卖得价格就是普通菜价的三倍。
“你会来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华笙依旧是抿着薄薄的嘴唇,浅笑的说:“当然,有要事想和你商量。”
杜子寒将我递到闻声赶来的远歧手中:“带太爷去更衣……”
言闭,他随着华笙拐进了书房。
看着一高一矮,一壮一柔两个身影亲密无间的在眼前渐行渐远,我不禁惆怅。没准,我儿子的龙阳之好是注定了~~
***
星疏月朗,半片闲云丝丝浮游于墨蓝的空中。
夜凉如水——如开水。
夏天的热浪逼得杜子寒将办公的地点从书房搬到了花园,支起矮桌,点上油灯,他干脆就光了膀子俯在上面。我摇着蒲团扇,偎在他的身边饶有兴趣的看他展开的一本本公文——里面都是重要的信息,比如哪个省的粮价涨了,哪个县的盐缺货了,我怎么可能错过,顺便向宰相杜大人连声哀求。
当耳边拉着长音的知了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划破夏夜的长空时,我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杜子寒,你不是人,这么热的天,为什么不许我脱衣服。”
杜子寒推开手里批阅着的一叠公文,抬头看看我,复又低头:“你身上哪还有衣服可脱了。”
我拎着胸前的衣襟不停的前后扇着:“那就光着呗,你和远歧远酹不都是……”
“闭嘴,”他吼,“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555~~~你差别待遇~~”哭~~
他不理我半真半假的哭腔,继续在公文上写写画画。
“老爷歇歇吧,我新熬好的冰糖凉茶,在井里镇了的,凉着呢。”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丫鬟粹袖袅袅婷婷的端了一个托盘出现在我们面前,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了两个脸红得飞霞一样的青年。
托盘上两个碗里飘着缕缕白纱一样的雾气,外壁薄薄的一层露水看上去就一股子的清凉气。
我从她手里接过凉茶,嗞嗞的喝了几口。粹袖从怀里摸出帕子,笑眯眯的伸到我的嘴角,擦了擦我太着急而不小心滴下的茶水:“太爷,别喝太急了,小心呛着。”她青葱一样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巧笑倩兮的擦了又擦,干了还擦。
杜子寒啪的放下笔,用力的咳了一声,粹袖立刻收回手,用托盘掩着口鼻咯咯的笑着。
“小寒,”我放下碗,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咳嗽了,难道你是伤风?这么热的天伤风,你好笨哦……”
“闭嘴,”他格开我的手,端起凉茶喝。
又要我闭嘴,我不高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名言警句再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拿起扇子,用扇骨戳了戳他精壮的后背,问:“来生几个孩子怎么样?”
“噗!”他嘴里的茶水全部喷在公文上,既而手忙脚乱的抢救,“谁?谁和谁生孩子?”
“当然是你和我儿媳妇了。”还能是谁啊。
“我……”他恼道:“我哪有什么媳妇?”
“娶不就得了,”真是笨孩子,“先娶媳妇,然后生几个孩子,就这样……老大贩毒老二走私老三拐卖人口老四……当贪官好了,我看你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
“闭嘴啊!”杜子寒手里的公文簿啪的一声被他自己折碎,可惜了那上面裱得漂亮的封面,市场价值四文钱呢~~
早就憋得脸色通红的远歧和远酹,再也忍不住,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
天气虽然热得让人难以忍受,但是花园里还是会偶或的吹起几缕清爽的夜风,吹在被汗水溻得粘腻腻的衣服上,一瞬间竟然也是十分的舒爽。杜子寒暴跳如雷的吼我,粹袖则把我揽在怀里,一边和她的两个忠实的崇拜者一起笑得香肩颤抖一边劝着宰相大人请息怒。
一家人正说笑着,花园的矮墙上突然翻下一个人,杜子寒收起心神,手里已经折了的公文簿嗖的一声射向那道黑影的身旁。
“谁……”他冷言道,冰凉的语气让周围的温度降了许多。
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伸手扯掉覆在面上的黑巾,虚弱的说:“是我……”
那张净白艳丽的面庞暴露在月光中,自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华笙?”杜子寒惊讶,“你怎么了?”
“我走了一趟六王府……”华笙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看,我找到了你感兴趣的东西。”
“你……”杜子寒微怒,“我不是说过,不要轻举妄动吗?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华笙长叹一声:“我想你也许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