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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于去年,我看到:七月十七日。

  我急于回去看看日记,核对一下那个日期。

  我从坟墓那里转过身来,这时候,见到塞莱斯蒂尼·南斯洛克向我走来。

  「利小姐,」她大声说,「我想是你。」



  我觉得自己的脸胀红了,因为记得昨晚在日光浴室里的客人里也有她,我不知道她现在对我是怎么想的了。

  「我散步来到这个村子,」我回答,「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我见到你在看我家的坟墓。」

  「是的,挺美的。」

  「如果这也能算是美的话,我常来这里,」她主动介绍说,「我喜欢给艾丽斯带些鲜花来。」

  「噢,是嘛。」我结结巴巴地说。



  「你看到特里梅林家的墓地了吧,我想?」

  「没有。」

  「就在这儿,来看。」

  我磕磕绊绊地穿过深草,来到特里梅林家的墓址,它在宏伟方面可与南斯洛克家的相匹敌。

  黑色石板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了米迦勒雏菊,盛开的大朵的花看起来象是许多紫色的星。

  「我刚把这些花放在那里。」她说,「这种花是她最喜爱的。」

  她的嘴唇颤抖着,我想她就要泪下如雨了。

  我望了望日期,见到的是与杰弗里相同的死期。

  我说:「现在我得回去了。」

  她点点头。她仿佛是过于伤感,以致说不出话来。我这时想:她爱艾丽斯。她似乎比其他任何人都更爱她。

  想告诉她关于我发现日记的话到了嘴边,不过,我迟疑了。对于昨晚蒙受的羞辱我记忆犹新。我可能会被提醒:我毕竟只是个家庭女教师,无论如何,我有什么权利干涉他们的事务呢?

  我离开了她,当我走开的时候,我见到她双膝缓缓落地。后来我又转身看时,只见她双手掩面,两肩正一起一伏地颤动着。

  我赶快跑回家,取出日记。原来在去年七月十六日,即人们猜测她与杰弗里·南斯洛克私奔的前一天,她在日记里写道:如果第二天她的胸针再不送来,她自己就必须去找珠宝商,因为在十八日举行的宴会上她需要它!

  那条记录不可能是由一个准备私奔的女人写下的。

  我觉得手中几乎有确凿的证据,说明在火车上的残骸中发现的、与杰弗里·南斯洛克在一起的尸体不是艾丽斯的。

  我又回到那个老问题上:艾丽斯出了什么事呢?如果她不是葬在黑色大理石的墓穴里,那她又可能在哪里呢?

  第五章

  我觉得我发现了一条重大的线索,但是却没有由此引出进一步的发展。每天我一醒来就有所期待,但是日复一日几乎没有变化。有时我对行动的几个步骤沉思默想。我在想是否要去找康南·特里梅林,告诉他我见到他妻子的日记本,它清楚地表明她并不是打算要离开家的。

  这时我又对自己说,我并不太信赖康南·特里梅林,有一个牵涉到他的想法我不想寻根究底。我问过自己:假定艾丽斯不在火车上,那她就有了别的什么情况,谁最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康南·特里梅林可能吗?

  还有彼得·南斯洛克。我可以与他讨论这件事,但是他太轻浮了,他在谈话中随时都要把话题转到调情上来。

  那么与她妹妹谈谈。她是最合适的人。我知道她一直喜欢艾丽斯。她们一定是挚友。塞莱斯蒂尼显然是我最可吐露秘密的人。不过我又犹豫了。塞莱斯蒂尼所属的那个上流社会,我不止一次地被人点明,我是无权介入的。我,一个仅仅是家庭又教师的人,是不能以调查者身份自居的。

  我可以向之吐露的人是波尔格雷太太,但是我又一次退缩了。我不能忘记她那一匙一匙的威士忌酒和她对吉利的态度。

  因此我决定对自己的疑心暂不声张。十月份来到了。我发现季节交替在这个世界的一隅是十分宜人的。阵阵拂来的西南风既温和又湿润,似乎从西班牙带来了芳香。我还从来没有象在那个十月里见过那么多的蜘蛛网。它们覆盖在篱笆上就象用宝石缀成的薄纱。当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天气几乎就象六月一样暖和。

  海上的雾气会飘进来,缭绕着这座俯邸的灰色石头,因此,从南面花园的树丛里看,有时整幢房子几乎都隐没了。在这些日子时里,海鸥听来似乎以一种忧郁的调子发出尖声鸣叫,象上警告我们生活里充满了不幸。在湿气浓重的天气里,紫阳花仍在盛开——蓝色的、粉红色的和黄色的——簇簇开得那么大,是我在暖房的外面从未曾指望发现过的。玫瑰花还在怒放,与它们相映成趣的是倒挂金钟属植物。

  一天,我走到村子里,看到教堂外有一个通告,大意是骞马的日期定在十一月一日。

  我回去告诉阿尔文。我很高兴她对这件事的热情丝毫没有丧失。我原来还担心,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她的畏惧心理可能重生。

  我对她说:「只剩下三个星期了,我们真应当多练练了。」

  她欣然表示同意。

  我建议,我们可以重新安排课程。也许上、下午可以各练一个小时。

  对于这种安排她很热心。「我来看看有什么办法。」我应许她。

  康南·特里梅林到彭斯赞去了。我发现这一行动十分突然。基蒂有一天晚上送水来时告诉我。

  「主人今天下午出门了,」她说,「大家认为他大约得去一个星期或者更长一点时间才能回来。」

  「我希望他能及时赶回来,不误赛马。」我说。

  「噢,到那时他会赶回来的,他参加裁判,这件事总少不了他的。」

  我对这个男人很恼火,倒不是指望他告诉我他要外出,而是觉得他原可以通达情理地与女儿道别一下。

  我对他思前想后考虑了不少,不觉怀疑他是否真地到彭斯赞去了。我亟想知道特雷斯林夫人是否在家,或者她是否认为有必要去走访某位亲戚。

  真是!我告诫自己。你是着了什么魔呢?你怎么能生出这些念头呢?何况,你又不见得有什么证据!

  我拿定主意,康南·特里梅林不在家的时候,就不必去考虑他,那就是精神上的一种解脱了。

  对此,我并不完全是在说谎。想到他不在家,我确实感到轻松。我不再觉得有锁门的必要;不过我还是锁上,完全是因为塔珀蒂的女儿们的缘故。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是由于害怕主人才锁门的——虽然她们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但在涉及这些问题时,却有足够的敏感。

  「现在,」我对阿尔文说,「我们为赛马要倾注全力来练习了。」

  我弄到一张比赛项目表,象阿尔文这样大年龄的一组成员有两组跳跃比赛,我决定她应报名参加初等的一项,因为我认为她在那个项目上极有可能获奖。当然这样做的整个目的是她能够获奖,让她父亲大吃一惊。

  「瞧,小姐,」阿尔文说,「有这一项,你为什么不参加这一项呢?」

  「当然我不会干涉这类事的。」

  「可是为什么不干呢?」

  「我亲爱的孩子,我在这儿是教你的,而不是来参加比赛的。」

  她的眼里闪现出调皮的神色。「小姐,」她说,「我去替你报一项。你会赢得的。没有人能象你骑得那么好。噢,小姐,你必须参加!」

  她带着被我视为腼腆的自豪神情望着我。我感到一阵心花怒放,我欣喜的是她为我骄傲。她希望我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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