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座石门光滑无比,没有把手,用力推又推不动,阿玛说的开关在哪里?
她抖着手又按又摸,还是找不到。
着急的摸索回衣柜,找出刚才看到的打火石,就着火纸拼命打。可是经过长久的岁月,打火石受潮了,怎样都打不出火花来。
失望的她只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等到天亮时,她就能看到门的机关了。
明天,她一定就能见到亦谦!
她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亦谦站在花园里喊她,「小萱,我在这儿。」
她惊喜的朝他跑去,拥抱住他。「我找你好久,你去哪里了?」
他微笑着没有答话,只是爱怜的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
「听我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妳要好好照顾自己,好不?答应我。」
「不要!我不要你走,你要留下来陪我,你答应过我的!」她嘟着嘴不依。
「小萱乖,小萱最听话了,我是很想留下来陪妳,可是我没有时辰,我的时候到了。妳看,他们都来接我了……」
亦谦让开,她看见好多人站在远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我不会回来了,所以妳要听话,好好的活下去。明天早上走出地窖就会有人来接妳,妳会平安无事的。」他还是带着微笑说。
「为什么你要带着笑容对我说你永远不回来了?你那么高兴离开我?」她伸手紧紧抱住他。
「因为我希望在妳的记忆里,我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过去的不愉快,妳都把它忘了吧!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很快乐的十年,妳只要记得好的就好,坏的我全带走。」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你走了我也不要活了!」她使劲的抱住他,不愿放手。
他的眼里渗进哀愁,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很凄凉。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逢,不过那会是很久很久以后……如果妳爱我,就该听我的话。」
说完,他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唇瓣……
他的唇好冰啊!她打个冷颤,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影像居然开始变淡,而且慢慢消失……
她惊惶的伸手要再抱住他,却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抱到!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她声嘶力竭的狂叫。
亦谦仍愈来愈模糊,最后只看见一对深情的眸子,含着泪光,终于完全消失……
她被自己的哭声惊醒!
延续着梦中的悲伤,她大声哭泣,因为她知道──亦谦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所以他来告别。
不要,她不要他死,他死了,她真的不要活!
她哭了又哭,哭了又哭,直到再也没力气哭……
门上的手印看见了,那就是开门的机关,不过她再也不想走出去,因为让她走出去的理由不在了。
她把脸放在屈起的膝盖上,动也不动。
感觉力量在消失,一点一滴的从她的指尖流出去……
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回忆──没错,现在所想到的全是快乐的事。
第一次他扶她上马,她高典得大声尖叫。
第一次偷偷带她上市集去逛,她一路张着嘴傻傻的到处看,冷不防的被他塞入一颗酸梅,酸得她口角发疼。
箄一次他抱住她……
箄一次他吻她……
她笑了又哭、哭了又笑,直到膝盖支持不了她的重量,整个人往旁边一倒。
倒下之后,她才突然想起阿玛说的金刚杵。
对了,阿玛说金刚杵可以为来生许愿!
她要许来生再和亦谦相见!
凭着这股毅力,她爬向藏宝柜,打开最下一层,就看见那根用金箔包起来的金刚杵。
她把它紧拥在胸前,合上眼,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虚弱声音说:「我要许我的来生再和亦谦相遇、相爱、相守;我要他经历我所受过的痛苦,明白我是如何的爱他;我要报复他拒绝我的痛苦,竟然还敢抛下我走了!请听我的愿望,完成我的心愿……」
她一再重复,而太阳也一再上升、落下,都不停止;她说不出来了,就用想的,一直想、一直想,直到她陷入昏迷,再也没有醒过来……
成芷泪流满面的看着纪萱放弃自己的生命,直到死亡,她的心痛如刀割,原来她真的不要活了。
现在,她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一场悲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在纪萱心脏停止跳动的剎那问,黑暗的电影院忽然有光线射入。
成芷抬头一看,天花板慢慢的掀开来,光线愈来愈强,渐渐的她再也睁不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陷入一片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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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芷眨着酸涩的眼皮,痛苦呻吟着。
「醒来了!人醒来了,快叫医生!」有人在喊。
接着突然到处铿锵作响,吵得她耳朵好痛。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全身都痛,痛得有如被卡车辗过?
有人拉起她的手、有人按她的额头,还有人……摸她的胸部?!
她气愤的扬手就往最近的一张脸打去。
「啪」的一声,鲜红的五指印,清晰的出现在那张脸上,室内爆出一阵大笑声。
「哇,好泼辣!」有人说。「谁叫你要靠那么近,她八成以为是你伸出魔掌。」
咦?她仔细一看,原来说话的是个耳朵上戴着听诊器、手里拿着听筒,正在咧嘴笑的医生。
再转过去看被她打的那张脸,她倒抽一口气,又看到了──这个连道士作法都赶不走的家伙。
「我看没事了,才醒过来就生龙活虎的给你一巴掌,这下什么病都没了。」
他抚着脸笑,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谢谢医生,不过还是请你再仔细检查看看吧。」
医生询问她几个问题,再量量她的体温,吩咐了几件事之后,所有人才陆续离去。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那个人。
他小心谨慎的靠近,俯下身来看着她,「妳知道我是谁?」
她不自主的往床里缩,害怕的抓着床单盖住半张脸,只留眼睛瞪着他看。
「妳认出我来了吗?」他满脸期待着。
她胆怯的点了一下头。
他的脸立现光彩。「我是谁?」
「天桥夜市的疯子兼大色狼。」她沙哑着说。
他不可置信的张口结舌,好一会儿,僵硬的脸才渐渐转为十分失望的表情。
「原来妳还没想起……」他低喃。
低垂的凤眼痴楞半晌,转回来迎上她像小鹿惊惶的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直视着。
「对不起,我真的吓到妳了,我以为……我以为……」他的眼睛泛起泪光。
又来了,这个彪形大汉怎么动不动就要掉泪?
她轻放开紧抓的被单,有点犹豫、有点温柔的说:「喂,你不要这么容易掉泪嘛……会给人家笑的!」
他连忙抹去泪,露出个虚张声势的微笑看着她,「对不起,又让妳见笑了,我平常不会这样失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妳都会失去控制。」
她放松脸上的肌肉,怯怯的浮起一朵小小的微笑,「我了解,你把我当成某人了……」
「大概吧。」他转开话题,「妳在恭王府花园昏倒了,他们把妳送来医院。」
「多久了?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整整三天。」
她诧异的想,她只用三天就过了纪萱生命中的最后一年?真不可思议。
「医生检查不出妳有任何异样,没有血块、没有阻塞,但妳就是昏迷。」
她不是昏迷,她只是回到过去。
「我告诉你的领队和团员,说我是妳的男友,妳来北京看我,所以他们就把妳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