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两人是否适合,也不知道艾莉西亚和他在一起是否快乐,甚至不确定自己对艾莉西亚的爱。
「我没有资格批判你,因为我也没做到自己所说的话,我只是像尽责任一样不断的回喂对我好的人,却从没用心去爱过人。如今在沙漠中遗世独立的情况下回顾一生,才发现自己的生命有多残缺,如果失去工作,我就什么也不是了,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备妳呢?」季隽言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活得很自私。
夜深人静的时候特别容易看清自己,这样的话也许平常说不出口,但在非洲原始大地生活久了,也变得愈来愈贴近真实原始的自我。
他开始剖白自己的心,就像把英格丽当成神父一般的告解着。「我从来没有试图去寻找过自己生命拼图的另一半,就连答应跟我女友结婚也是被她设计的,只是事后我也觉得没有更正的必要,反正我父母也不希望我一辈子单身。」
「说得更明确点,也就是我觉得有一个爱我的女人肯嫁给我,而且一开始交往就答应我可以不爱她,只要让她爱我就够了,这么轻松就可以让我应付完人生大事,让我继续专心做医学研究,真是太好了。愚蠢的我竟然以为自己可以这么自私的跟她过一辈子,我真的是疯了!」他心想这次如果可以活着回去,一定要马上跟艾莉西亚讲清楚,并取消婚约,至少要在双方都是真心的情况下才能结婚。
英格丽闭着眼没有回答,季隽言以为她睡着了,但她其实没有睡,季隽言说的话在她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头,激起了阵阵涟漪,让她原本平静的心开始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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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餐后,英格丽依照约定把手腕上的表拿下来交给昨晚收容他们的民宿主人。
季隽言注意到那支手表的背后似乎有刻字,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道:「妳的手表背面好像有刻字,是有纪念价值的吗?」
「嗯。伦敦音乐学院毕业杰出校友会的纪念手表,是我得到温斯特音乐大赛钢琴项目冠军时,校友会送的礼物。」英格丽轻松得不带一丝遗憾。
季隽言惊愕的拉住她,「这么宝贵的东西,妳却轻易的送人?」
英格丽的表情显得很平静。「我拥有的回亿已经足够了。」
「可是……」她做得总是那么多,让他不自觉的感到惭愧。
英格丽用手指轻轻放在季隽言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别说了。我最欣赏的女演员苏菲亚罗兰曾经因为心爱的珠宝遗失而悲愤不已,难过了好一阵子,直到有一天忽然醒悟才停止哀伤,然后她说:『绝不再为不会为自己流泪的东西而难过。』同样的,只要能够保住我们两人的性命,一支手表算什么?」
季隽言心中强烈的悸动是前所未有的感受,他面前的女人坚强得难以想象,一切的价值在她的面前都清清楚楚的显现。
他突然紧紧抱住英格丽,沉默的表达他最深的感谢,虽然没有言语,但英格丽已经从他微微颤抖的双臂感受到了一切。
英格丽脱离他的怀抱,拍拍他的肩膀,若无其事的提醒他该出发了。
小镇上有个要到埃塞俄比亚和肯亚边境办事的当地人答应当他们的向导,季隽言主动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拔起来当作酬劳给了向导,这是艾莉西亚送他的情侣戒,他想回国还可以再去买一只相同的戒指。
骡子只有一头,原本是那个当地人要骑的,但是他用戒指付过费了,因此他决定要让英格丽乘坐,这是他想回馈她的一点心意。
他们把沿路拖行的帆布套扛到那个当地人养的骡子身上开始上路。
走了好久,那当地人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俩走迷宫似的绕来弯去,季隽言心里有些担心这个当地人不老实,搞不好会见财起意把他们带到偏僻的地方对他们不利,他伸手探向帆布袋内的步枪,准备随时应变,万一对方有歹念时可以自卫。
景色愈来愈荒凉,渐渐脱离岩石区,眼前又出现了沙漠的景象,这下连英格丽都开始担心是否偏离了方向,从怀中掏出指北针来确认方位。就在两人同时因疑虑而担忧的同时,那当地人突然停下来指着前方对他们说了句当地方言。
英格丽一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低头向季隽言解释,「他说前面有个小绿洲,他要去那边先休息一下再继续走。」
两人都带着怀疑,不敢完全相信这个当地人的说辞,彼此互换了一个迟疑的眼神,直到真的慢慢接近绿洲,他们才终于放下心来,暗笑自己错怪了好人。
当地人拿起水壶在绿洲里接水喝,然后跟英格丽劈哩啪啦的讲了一大堆话,英格丽一直笑着摇头,最后那当地人竟然开始唱起歌了。
季隽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频频追问,英格丽才告诉他那个当地人说她可以在这个绿洲洗澡,因为她满身尘土的模样不好看。
而且她衣服上的血迹会吓到人,以为她是战俘,在这里窝藏战俘可是会遭到叛军的残忍报复,所以会让大家感到很害怕。
还说要她换穿他妻子的衣服,因为他的妻子带着小孩到密索姆沙哈耶,他带着一家人的衣物要去会合。说完英格丽还指着骡子两侧的篓子,那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财产。
季隽言还是不明白,接着又问,「那他为什么在唱歌?」
英格丽闻言笑得更大声了。「他以为我是害怕他偷看才不敢洗澡,所以他要大声唱歌然后走到看不到的地方,如果歌声遥远就表示他没靠近,可以安心洗澡。」
季隽言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当地人还真是老实得可爱。
「那我要不要也跟着唱歌,然后走远一点呢?」季隽言也好想洗澡。
「如果你愿意的话,麻烦你走得愈远愈好。」英格丽可不想春光外泄。
「好吧,那等妳洗好,我也想把身上的脏污洗一洗。」季隽言还真的开始唱起歌了,背对着她大踏步的往那当地人站着的方向前进。
于是晴空下同时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歌声,这状况实在太有趣,英格丽忍不住一直在他们背后偷笑。
她解下腰带,拉开满是血迹的工作服,脱掉里面的棉质背心与内裤,然后把马尾松开,毫无负担的跳进清澈见底的池水中,一股沁心的清凉与舒爽渗入全身每一个细胞。她像只美人鱼在池水里悠游,拭去全身上下的污渍,身体有如一根羽毛般轻盈,在沙漠甘泉中重获新生。
不敢耽搁太久,远方的两位绅士已经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唱了好几回,怕让他们喉咙干哑,她赶紧从水中爬起来,从篓子里翻出要借她穿的当地妇女服,一件绘有简单图腾的沙龙装,但穿在她身上似乎显得过于暴露,肩膀和手臂、双腿都裸露在外。
她害羞的又把浅灰色棉背心穿在沙龙里面,下身套上工作服,把上半身的部分反折变得好像一件裤裙,也刚好把有血迹的部位遮在里侧,用腰带固定住裤头,才出声把两个大男人叫回来。
季隽言一听到英格丽的呼唤,全身都受到了绿洲清凉泉水的牵引,他立刻飞奔回来,快手快脚的脱个精光,大声欢呼就往池中纵身一跳,激起大片水花,毫不在意自己的裸体会被英格丽看光光。其实他是太渴望水源而一时忘情,等到他在水中尽情的展现高超泳技来回游了好几趟之后,才想起英格丽还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