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桩赔本生意,老板不禁摇头又叹气。
出了旅店后,两人可说是身无分文了。
维兰德扫了身旁杰西一眼,他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既轻浮又吊儿朗当的男人了,真是超悲惨!
杰西带着维兰德、两人并着肩,沿着市政厅、大学城一路往南方城郊走去。
没有马车、没有坐骑,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一切只能依靠与生具来的双手双脚。
刚开始,因为好奇感作祟,维兰德还觉得有点新鲜,毕竟沿路的自然山水风光都是他未曾看过的。
可是一步又一步、一街又一街、一村接一村,他开始厌烦了,走了大半天,看来看去不过就是这些光秃秃的枝丫枯木,加上十二月天冷,郊外平野空旷,冷风呼呼吹,冻得他两颊又红又痛。
“喂,我走不动了……”维兰德终于受不了叫了起来,一屁股蹲坐在路边大石上,脱下足,揉着发疼的脚指,一步也不想再往前走了。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休息,又累又渴不说,两只脚痛得几乎都没知觉了,杰西却还一个劲儿往前走。
这种鬼旅行,他不玩了!
杰西看看他,明知这小子平常养尊处优、是朵名符其实的温室娇花,却也没料到他这么不耐操,不过走几里路就累成这样,真要照他这种瘪脚走法,何年何月才到得了家啊!
“不行,天色暗了,我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进城。”杰西扳起脸正色道,不给他任何偷懒休息的机会。
“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维兰德指着他两只又红又肿的脚,看样子是起水泡了。
杰西皱起眉头,蹲到他身前,抓起两只红通通的脚丫子瞧了下,“你穿这种鞋子走路,脚当然会痛啊!”
真是的,哪有人穿着高跟靴爬山涉水的!
“要不怎么办,我只有这种鞋子,难不成你要我打赤脚吗?”
杰西看看他,只见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写着死不认输的蛮横表情,还一副饱受天大委屈的无辜样。
真是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把这小鬼给怎么了。
“唉,算了!”就当是自己欠他的吧!
“把脚伸出来,我的鞋子给你穿吧!”说着,杰西将自己脚上的平底软靴脱了下来。
这双鞋是上次在莱比锡逛街时,维兰德嫌杰西脚上鞋子太老土,硬买给他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回到自己身上。
“来吧,穿上这双鞋,你应该会舒服点!”杰西将软靴递到他脚边。
“那你呢?我穿了你的鞋,你穿什么?天气这么冷,不穿鞋会受不了的。”
杰西耸了耸肩,“没关系,我常打赤脚,习惯了。”
“这……”维兰德看着脚边尺寸稍大了点却材质柔软的鞋子,心里边有点过意不去,却又觉得开心。
弯下身,穿好鞋,两人又继续往回家路上走去。
杰西带着维兰德白天翻山越岭赶路,晚上则进城向当地的教会借住。
颇具爱心的神父与教士见到两个大男孩一路风尘仆仆、吃尽苦头,都非常热心伸出援手,让他们喝热汤、睡暖床,还竭尽所能提供所需。
拜这些好心的教士所赐,两人一路上除了赶路辛苦些外,倒是吃得饱、睡得好。
旅程进入第三天后,回家的路途似乎已越来越近了。
维兰德有些兴奋,像往常一样越过小溪、踏过田埂小道一路蹦蹦跳跳走着。
不过,今天早上的天气有点怪,甚至可以说是诡谲。
先是冷风刮个不停,然后云层积得又浓又密,灰蒙蒙的云雾中几乎透不出一丝可见光,整个天空沉重得像快塌下来一样。
果然,午后不到,就开始飘雪了。
冰冷的白雪落到地面,冻僵所有寒冬残留的丁点余温,杰西赤裸的双脚不禁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你还好吗?”注意到他的异常,维兰德开口关心问着,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必须打赤脚走路。
“没关系,快走,暴风雪要来了就走不了了。”拉着维兰德,杰西几乎是小快步跑了起来。
即使如此,两人奔跑的速度仍比不上纷飞的白雪来得迅速。
白茫茫的雪花彷如倾盆大雨一样,直落而下,前方去路在短短几分钟内立刻变得昏暗难辨。
低着头,忍着迎面吹来的猛烈强风,杰西紧紧拉着身后维兰德的手,深怕一个不留神,两人会走散了。
一步又一步,两个微小的身影在恶劣的气候中缓缓前进。
天色愈来愈暗、风吹得愈来愈急,大雪更是落得狂肆逼人,维兰德握着杰西冰冷的手,看着他被冻得紫痕斑斑的双脚,心中突然泛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杰西,我们会死在这儿吗?”强风呼啸中,维兰德扯高嗓音问道。
“什么死不死的,你少触楣头!”杰西不高兴地骂了声,拉着他,又一个劲儿往前走。
“可是这么大的风雪,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维兰德仍不停说着。
“你有点男子气概好吗?一天到晚怕东怕西,难怪我说你横看竖看都像个女人,麻烦透了!”
“你--!”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天到晚尽挑他毛病!“放手!”维兰德火大地甩开他。
“你做什么?”
杰西的话刚出口,突然,一阵狂风吹了过来,强烈的暴风吹得周遭树木全部弯腰行礼、挺不起来,漫天飞雪瞬间将四周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茫茫迷雾中。
杰西立刻抓回维兰德,两只手彷佛张翼的大鹏鸟般将他牢牢护在怀中,维兰德也死命回抱住他,没办法,这种时候还是保命要紧,吵架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狂风像腾空而下的暴龙凶猛肆虐着,空旷平地上两个小小的身影被吹得摇摇欲坠。
杰西将下巴抵在维兰德被风雪淋湿的发旋,忍着强风在他耳边说道:“维兰德,看样子,今天晚上,咱们得在这儿捱一晚了。”
什么?“这儿?”维兰德望着眼前一片渺茫无际的白色荒原。
“不会吧,在这种地方过夜,咱们俩会冻死的。”
“没办法,到下个城镇至少还有好几里路,这么差的天气再走下去,只怕还不到半路咱们就被大风雪给埋了,不如在附近找个树洞、升个火,或许还可以勉强撑一晚。”杰西依循经验理性分析着。
“那……好吧。”维兰德虽然觉得不妥,但这种时候,他也想不出其它办法,只能依靠他了。
说话同时,一阵寒风吹过,让怕冷的维兰德忍不住又缩起了脖子。
杰西见状,连忙拉开自己的大衣,二话不说,将他揽进自己臂弯里。
“哇,你做什么?”维兰德吓了一跳,想挣扎,却被杰西的铁臂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喂,放开我啊,你干嘛……”
“别动,傻瓜!”低低地,耳盼传来杰西沉稳的声音,“这么冷的天气,你就委屈一下,抱着我,可以让你舒服些。”
“这……”维兰德征愣了下。
“来,把头放低一点,靠在我身上……”
被杰西大手一揽,维兰德僵硬地将自己的脸庞整个贴在他胸前。温暖厚实的胸膛立
到为他带来一阵寒风中难得的温暖。
杰西将自己的大衣紧紧从外罩住他,又问了句,“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维兰德整个人埋在他怀中,没有答话,不过已不像刚才那样激烈挣扎了。
见他终于乖乖听话,杰西笑了笑,不自觉加重手臂上的力量,揽着他,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