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申小雅并没有对我另眼相看,反而更加疏远。我郁闷之至,坚持不懈的骚扰她的生活。不知是不是上苍被我的恒心或者说是无赖行径所打动,过了两个星期,申小雅竟主动来找我,请我明天去她家庆祝生日。我喜出望外,满口答应,当天就邀钟洋一起去挑礼物。
钟洋自从上次事件后,与我说话总话里带刺,我心情大好,装作没听懂,谈笑自如。在西单华威六层,我问他:“你说女孩喜欢什么?毛绒公仔怎么样?”
他完全不给我建议,哼了一声,说:“我又不是女的,怎么会知道?”
“你以前不是交过女朋友吗?你都送她们什么呀?”
“我当然是把自己送给她们。”
“你是说真的?你和那三个都做过?”
“耶?你记得满清楚的嘛,我是久经沙场,要不要我言传身教?”
“哈,你会让我做?”
“胡扯什么,要做当然是我来攻。”
“你教我当女的,申小雅拿什么攻我呀?”
“你真和她搞啦?”
“嘿嘿,十四天前。”
“怪不得这些天有人一直满脸淫笑。”
“你是说我还是申小雅?”
“都一样,奸夫淫妇。”
“至少我是从一而终,不像某人那么没节操,说不定还是四个一起来呢。”
“我怎么闻着一股醋味儿?”
“这回咱俩可算是心有灵犀了。”
“就你——哎——”钟洋此时不知看到什么好东西,两眼放光,冲向一个摊位。我跟着过去,看他正拿着一把长长的日本刀,细细抚掣,爱不释手。
他把刀递给我说:“就买这个吧。”
我好气又好笑:“她能喜欢这个?”
“她不要你留着送我。”
“原来你那么想和我一刀两断?”
他一下子愣住,低头想了想,对摊主说:“您能帮我留几天吗?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摊主很好心,点点头说:“放心吧,能看上它的人很少。”
钟洋恋恋不舍的将刀放回原处,一步三回头。
最后,我终于挑中了一件称心的礼物,请人精心包好,捧在手里。
走出商场发现天色已晚,繁星满天。我与钟洋在R大门口分手,他走出几步,重又回头,叫住我:“你明天什么时候去申小雅那儿?”
我想了想,回答他:“上午。”
他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说:“那你明天中午能回学校一趟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现在说吧。”
“太晚了,还是明天吧,我也得先好好想想。”
“行。”我干脆的答应他。
他笑了,朝我摇摇手:“我一点在看台等你,你到了就去找我吧,拜拜。”
***
第二天,我一早就到申小雅家报到,她奶奶据说是加入了一个什么气功组织,天天外出外出集会。
她拆开我送的礼物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红色的老式电话亭,门上有我写下的电话号码。
我说,这次不要忘了,难受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她笑了笑,手指轻轻抚过那串数字。
“很烫。”她说。
切蛋糕的时候,我问:“你不吹蜡烛许愿吗?”
她摇摇头,不屑地说:“小小蜡烛怎能实现我的愿望,它们自身难保。”
我切下第一刀,说:“祝申小雅十——你十几?”
“十八。”
“哦,祝爱卿十八岁生日快乐,朕御封你为天下第一美女。”
“谢主隆恩。”她双手接过蛋糕一角,毕恭毕敬。
我吃着蛋糕,忽然想起来,于是问:“十八岁代表什么?成年还是选举权?”
她大概嫌我没常识,说:“十八岁代表着,如果我在这个蛋糕里下毒谋杀了你,就会被公正无私的法律拖出去给毙了。”
转眼就到中午,我对申小雅说:“我得回学校一趟,钟洋找我有事。”
她拉住不让我走:“我过生日,你怎么能不陪我!”
“我没说不陪你,我去和他谈完,再回来找你。”
她还是死死抓住我不放:“你和他天天见面还要谈什么,你们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谈!”
“我去去就回来。”
“你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我觉得她不可理喻,甩开她的手:“申小雅,你别胡闹。”
她又追上来,歇斯底里的朝我喊:“你不是说我难受你就会在我身边吗?我现在就很难受,你不要走!”
“是吗?我看你很有精神呢。”我拉开门,走下楼梯。
“席安!”她尖叫一声,凄厉的声音刺痛我的耳膜,我转回头。
在我的面前,申小雅站在楼梯边上,似要下楼,脚却毫无目的的向前方空空的踏出,一下子滚了下来。
我扑过去,扶起她,一滴血从额角缓缓流下,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用力抓住我的手,指甲陷进我的手背。
我现在受伤了,所以你不要走。
我只有你,我不要你被他抢走。
我把她抱回房间,放到床上,用毛巾轻轻擦拭她头上的伤口。
她闭上眼睛,说:“好累啊……”
我说:“你睡吧,我陪着你。”
“等我睡着了你又会走了。”
“我不走,你睡吧。”
她握着我的手,像婴儿一般静静的喘息。我靠在床边,盯着墙上的钟,一圈一圈的数。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我心里默默念着,钟洋,你等等我,等等我……
时针指向三点,我轻轻唤了唤申小雅,她已沉睡,毫无反应。我将她的手放回被里,悄悄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听见她冷冷的声音:“席安,你今日舍我而去,他日可不要后悔。”
我关上门,将声音掩住,拼命的往学校赶,到达的时候已近四点了。
看台上空无一人,我又去敲钟洋宿舍的门。
门很快打开,我劈头便说:“对不起,钟洋,我来晚了,因为申小雅她——”
“没关系,没关系,”他打断我,让我进来,“坐下歇会儿吧,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喝了口水,问:“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已经过去了……”
“钟洋,你听我说,刚才——”我以为他在生气,又要解释。
“席安,”他并不容我说话,“我已经和那个深圳俱乐部签了协议。”
“什么时候?”我心里猛然一沉。
“刚才,他们说不能再等了,让我马上决定。”他看着我,说,“我们这次大概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
申小雅从此不再理我了,而钟洋下个月也要赴深圳参加试训。我贪心不足,鱼与熊掌兼要,结果哪个也没有抓住。
近日来我心中烦躁不安,失眠症又犯,终日头痛不已,不知是为申小雅的漠视还是为钟洋的远行。
我的世界发生塌方,两个支柱一起折断,扬起的灰尘使我辨不清方向。
我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一会儿尾随申小雅,一会儿又去骚扰钟洋,希望他们谁能大发善心,给我点儿希望。
我自作自受,如今终于尝到恶果。申小雅当我是空气,不看不睬,钟洋则对我过分亲切,仿佛时刻提醒我即将到来的分别。
两人态度不同,都叫我心痛。
我在申小雅交稿日那天去GG,小四看出我俩的不合,笑嘻嘻的凑过来:“哥们儿,别垂头丧气的,女人遍地都是,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这种没心没肺的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高兴什么,落井下石!
我不耐烦地对他说:“没我也轮不到你,小四,我头疼,你别来烦我。”
他脸上颜色变了变,忽然压低声音,神秘的说:“我有个偏方,不但能治头疼,还能让人的要飞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