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诚停下手,瞪着眼等我说。
我大喘了几口气,怯生生的提出要求:“你要保证,等我说完不会强暴我……”
“我保证。”他放开了我。
我缩到床角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想如何开口才不会激怒他。
钱诚等不及,直直的问:“你知道奕并没有抛弃你?你知道他没有重新回到依依的怀抱?”
我只好点头。
否认已经没有用处了,钱诚不会相信。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先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钱诚对这种挤牙膏似的谈话方式感到不耐烦了。
“从那天你到牢房里来逼我签那个卖身契,我就有这种想法,当时的你并不喜欢我,可你却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我弄到手。你自己说过的,凡是花潜的东西,你都要抢,而花潜不要的,你也就没了兴趣,依依姑娘就是个实例。当年花潜要娶她,你就抢着把她娶过来,等花潜放弃了她,你也将她当块破布般随意凌辱。那么你既然还要抢我,就说明花潜并没有放弃我。”我将只好将所有的都将出来,最后坚定的说,“更主要的是,我相信他!”
“这些天你全都是在演戏?!这怎么可能?!我一直紧紧盯着你们,他对你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那么冷酷无情,难道你从来没有动摇过?!”
“不,那天他告诉了我……”
“哪天?”钱诚紧逼不舍。
“花潜来找你的那天,在书房里,我不知道你们在谈什么交易,可当时他走到你我之间,一只手在背后,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我摆出那个手势给钱诚看,“这个手势代表,我爱你。”
钱诚盯着我作出来的手势看,目光渐渐变冷,突然抓住我的手,猛的按下去,手指的骨节磕在床板上,“当”的一下,疼得我一声惨叫,身子也被带倒。还未反应过来,钱诚已经如一头野兽般压上来。
他冷笑着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猜他现在会不会来救你?!”
他身上散发着可怕的气息,我立刻明白他想要干什么,惊恐的瞪大眼:“你、你答应过不会对我……”
“答应过又怎样?”他面目狰狞的扭曲着,撕扯开我的衣裳。
啊,我忘记了,这个家伙说过,他答应过的事,随时会反悔!
恐怖骤然袭上我的心,我明白他这一次并非吓唬我,而是真的暴怒了。
“我不要!放开我!”我一面大叫着,一面手脚并用,想要翻身逃跑。
如果我没有让银票带走那把刀就好了,好歹留着防身,现在手无寸铁,如何胜的过钱诚?!
拼了死力挣扎,钱诚竟按不住我,被我在脸上颈上抓出血痕,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我的头被打得歪向旁边,一眼看见枕头下滚出的那个玉制元宝,我一直藏在枕下面。
眼明手快的抓起那只元宝,回手便是一下,正砸在钱诚的额角上,血立刻流下来。见到血,我一下子呆住了,手一松,元宝掉在床榻上,继而滚落到地板上。钱城回头看了看那只元宝,手背在脸颊上抹了一下,举到眼前,愣愣的瞧着手上的血。
等缓过神来,我慌忙推开发愣的钱诚,滚下床就往门口跑,刚要伸手去拉门,却被抓住头发,猛地一拽,整个人跌到地上。他一脚狠狠踹在我的肚子上,我被踢飞出四五步远。胃部的剧痛将我的惨叫憋在喉咙里,只闷闷的哼了一声,耳边嗡嗡乱响。
跌的分不清方向,我只想着赶快爬起来逃跑,可才挣扎着弓起身,腰上又挨了一脚,重重的摔在床边,脊背生疼。钱诚上来提起我破烂的衣裳,挥手便打,我的头一下向左歪,一下向右歪,嘴唇都裂开了,口腔里全是血的腥味。
钱诚一面打一面狞笑:“你信他?!那他怎么不来救你?!嗯?”
我努力抬起脚,朝他的要害踢,踢中了,他呻吟了一声丢开我,弯下腰去。胃部剧烈的抽搐着,直不起身来,可我一刻也不敢停,弯着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给打肿了,五官好像都挤在一起,眼睛成了两道缝,好不容易找到了门,拉开出去。
凌晨的凉气迎面扑过来,让我的脑子清楚了一些,耳朵也能听到声音了。钱府的家仆似乎都被遣散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连滚带爬的转过两趟回廊,便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我料定跑不了,咬了咬牙,调转身,扶住里侧的廊柱,一条腿跨到外面。
回廊下面的一池深水,池里栽着莲花,现在已有几个单薄的花苞。
“站住!”我嘶哑着喉咙朝追上来的钱诚嚷,“你要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钱诚在距离我十步的地方蓦然停住,沉默的看着我。
我双手抱着柱子,努力睁开肿起来的眼睛,一面提防着钱诚的动作一面威胁道:“放我走,否则我就死在这里!我是说真的!”
钱诚忽然冷冷的说:“你要跳就跳吧,别忘你死了,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我闻言呆了呆。
再也不能见到花潜了?
不,怎么可以不见他?我们曾说好,冬天一起去北方,我答应教他滑雪的方法,作为交换,他要带我吃遍大江南北所有美味名菜,看遍所有秀丽河川。我连滑雪的板子都请工匠做好了,就藏在清水镇的宅子里。
我想跟他去北方,我想跟他走遍大江南北,看飞流直下三千尺,除却巫山不是云。
路很长很远,像一生一世那么远,路上也许还有荆棘有强盗,可我想拉着他的手,十指交扣,完成这次旅行。
他说过会一生一世爱我,我当时是那么幸福,我希望此生都能够那么幸福。我舍不得花潜的爱,我舍不得不爱他。
我很贪心,贪心让我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得,直到钱诚抓住我,将我从柱子上拖下来,也没有真的跳下去。
他嘲弄的看着我,轻薄的笑:“死?笑话!谁会真舍得死?只要能苟且偷生,其他什么全都是狗屁罢了!”
我无力同他争辩,闭上眼睛,任凭他动作。
我对自己说,别哭,疼一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流进伤口里面,阵阵刺痛。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慌忙伸手推他,想爬起来。钱诚没料到我又开始反抗,抓住我不住拍打的双手,按在头顶。
我没办法,忍不住哭出声来:“你要答应我,做完就放我走,不许再骗我,不许再反悔了!”
钱诚瞪着我,突然从我身上下来,用扯破的布条将我双手绑在回廊的栏杆上。
我以为他要玩什么可怕的游戏,恐惧不已:“你、你要作什……”
钱诚冷酷的笑起来:“别做梦了,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再见面!我现在就去叫车,带你离开这里!”
“不!”我凄厉的叫。
钱诚大笑着,转身往外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努力想挣脱束缚。
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花潜!
我多么希望我能再瘦一点儿,可以从捆绑的布条里面抽出手来啊!
扯不脱,我只好用牙齿咬,一点一点撕。
快一点!快一点!在钱诚走出去之前!在他把门锁上之前!
牙缝间流出血来,和我嘴唇上的血混在一起,布条几乎变成了红色。
终于撕断了束缚,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往大门的方向跑,浑身都在疼,每一块骨节都嘎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