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中一位白衣人当即以右手快速击点那名小太监的五大穴道。
而下命令的白衣人毫不理会手持凶刀的士兵,若无其事得向崇光殿走去。玄臬正欲喝问,忽然,跟着那人身后的白衣人一扬手,所有士兵竟同时软绵绵倒地,不消片刻酣声啕天,竟呼呼大睡起来。场面之诡异,动手之人手法之快,近在咫尺的玄臬愣是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莫非……你是夺魂生?”
玄臬虽然并不确定,可是来者正如同传闻中一般:身著白衣,白纱掩面,形踪飘乎,如风如魅,无人能挡。
为首的白衣人缓缓回头,无法看清样貌的白纱下,仿佛射来两道有形的锐箭,玄臬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
“正是区区。”
不带感情色彩的回答同样如传闻中那般冷漠、神秘。
“长白山远在千里之外,朝廷信使才走六日,夺魂生怎会赶到?”玄臬冷声道:“你是何人?胆敢趁机假冒夺魂生?”
“有眼不识泰山。”夺魂生身后的白衣人嗤之以鼻。
“明月,不得无礼。”
夺魂生语毕,慢步上前,一股道骨仙风的浑然之气随之而动,仿佛,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子不经意间落入凡尘,所触之境都被那股子仙气所净化。玄臬怔了怔,竟一时无从反应。
夺魂生伸出左手,白织修长的中指间,戴有一枚乌黑的戒指。样式古旧朴素,色泽暗淡,毫不起眼,但玄臬却不由为之动容。
只见夺魂生将右手覆在戒指之上,面向玄臬。渐渐的,夺魂生的右手背上泛起一团绿光,幽幽的萤光之中,一个“恩”字欲隐欲现。
玄臬周身一颤,随即弓身施礼:“果然是夺魂生本尊。鄙人眼拙,还望夺魂生海涵。”
夺魂生放下双手,不再说话,径自走向崇光殿,玄臬慌忙跟上。
忽然,夺魂生停到了崇光殿前,悦耳的清透声音再度响起:“风中有毒。”
明月当即将一粒药丸服下,然后硬是将药丸塞到了一旁呆愣的玄臬口中。三人继续向前,玄臬不由心中大奇,这位夺魂主既知有毒,为何不见服药?难道真如传闻所言,夺魂生早已百毒不侵、其身为药了?
夺魂生的步伐快捷稳健,不带丝毫迟疑,他冷声道:“乃凝月香毒。立刻唤夺魂府弟子将‘驱戾散’撒入皇宫各个角落。”
“是。”
明月飞身跃上檐角,自腰间抽出白玉短笛,悠悠笛声响彻皇宫上空。玄臬正在不解,忽闻空中响起无数衣袂飘动之声,紧接着无数金色的粉末漫天而下,玄臬慌忙望向空中。
只见无数白衣之人飞跃于空中,所到之处金粉弥漫,倾刻间,皇城如同下了一场金色的大雪,笼罩在金光灿灿的华景之中。
玄臬望著犹如天人临世般飞翔的夺魂府弟子,怔怔的看向夺魂生:“早就听闻天下神医夺魂生与宗元皇朝有莫大深交,看来果然不假。一次出动数百弟子,对李氏血脉之重视可窥一斑。”
夺魂生没有理会,继续前行。玄臬更是为其开道,此刻,他对夺魂生“敢与阎罗争魂”的医誉已深信不疑。
躺在龙床之上的李赋松已面呈死相,毫无人气可言。夺魂生只把了片刻的脉,便右手一扬,仿佛空气中划过一道寒气,玄臬错愕间,李赋松手上的手环已经断裂,坠于地面。
夺魂生十指并拢,八根金色的细如丝线的长针跃然指间,冷冷的命令道:“开窗。”
玄臬当即顾不得相威,乖乖地打开了殿内所有的门窗,加杂着金粉的微风很快吹散了殿内的香气。夺魂生双手如影,手法快得根本看不清他的落手之处,片刻间,八根金针已经刺进了李赋松体内。不同于一般针炙,这八根针刺得即深又狠,李赋松痛得一阵抽动。
玄臬的惊呼声还未来得及喝出,李赋松已经蓦然吐出一口於血,紧接着是越来越烈的剧咳,一口又一口黑血不断咳出。玄臬担忧地看向夺魂生,生恐他一时大意而令皇上有所闪失。
随即,夺魂生双掌收回,八道金光自李赋松体内射出,夺魂生轻盈接下,收回袖中。李赋松的剧咳倏止,却两眼一翻,当即晕死过去。
“皇上!”玄臬一声惊叫。
忽然夺魂生的手一扬,玄臬本能地接住一个白色瓷瓶。夺魂生用淡如静湖的声音说道:“每隔半个时辰喂一粒,直到咳出红血为止。”
“好……”玄臬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白瓶,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不知是清风还是明月,亦或其他弟子的蒙面白衣人飞身而来,朗声道;”宫内共有四百六十五人染毒,其中三十二人毒入五脏,驱戾散对其无效。”
“三十二人要救几人?”夺魂主淡淡问道。
玄臬怔了半晌才恍然大悟他是在问自己,一时结巴起来:”啊?能……能不能都救?”
“哼,说得好轻巧。”那名白衣人不满地哼笑起来:“你可知道要解凝月香之毒需多少百年鹿茸?多少千年灵芝?多少万年雪莲?耗我夺魂府多少灵丹妙药?你可知收集‘青龙鳞’、‘朱雀心’、‘白虎胆’、‘玄武舌’这等世间罕药要损多少我夺魂府弟子多少心力?都救?哼!”
玄臬一时语塞,早就听闻夺魂府轻不医人,一切随缘。今日特意赶来救驾已是特例,再强迫他们似乎不通情理……
玄臬心下叹息,只要皇上无事就好,那三十二人……就当他们福薄吧。
“那……”
“全救。”不待玄臬说完,夺魂生已经冷冷的下了命令。
先前抗议的白衣人立刻领命,毫不含糊,可见夺魂生的命令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的服从。
“多谢!”玄臬感激地向夺魂生致谢。
夺魂生没有理会,迳自转身,玄臬慌忙喊住:“请留步!还望夺魂府诸位在皇宫多逗留几日,待皇上醒来定会好生款谢一番。”
“不必。”
夺魂生拒绝的毫不迟疑,倒令玄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不待玄臬反映过来,夺魂生的身形一闪,白衣轻扬,转眼间,白色的身影已经飞出殿外。
玄臬目瞪口呆地喃喃道:“这夺魂府的人都是用飞的吗?”
自言自语还未落下,忽然白光一闪,夺魂生又拐了回来,如同鬼魅般神出鬼没的轻功令玄臬吓出一身冷汗。
“我……我只是自言自语……”
“此毒为凝月香。”
“啊?”玄臬怔了一下,随即正色起来:“此毒源于何处?”
“当年宗元圣君帝李安世曾赠予先祖一把‘凝月香刀’,此刀溢香,但香气却可惑人心志,乱人神智,杀人于无形之中。后经我先祖提炼出一种香末,唤做‘凝月香’。圣君帝李安世也曾深受此毒之害,其后便尘封于夺魂府密室之内,直至谦德帝李惊鸿逐鹿蒙古之时,才借出三两凝月香粉。所以,”夺魂生一顿,“若不是我夺魂府出了叛徒,便是宗元先帝留下的剩余凝月香粉被人利用了。”
玄臬莫名一颤:“谦德帝只借三两凝月香粉就大破蒙古三十万大军?”
那这香粉何其阴毒!
“到底是何人想谋害皇上?!”玄臬愤怒地大喝起来。
“言尽于此,请丞相自行斟酌。”
夺魂生语毕,轻盈飞过,只见白影一闪,便再难寻踪,独留一缕草药的香风幽幽地溢荡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