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发啦!”丘幼 对于客人的问话,皆投于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语,也不管他人听不听得懂,然后再接受洪逸婧微恼的一记白眼。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没一天正经的。”
洪逸婧盯着自个儿手上的伤口,记着今天要拆线,然而说要替她拆线的人,到现在却还不见人影。
可恶,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那一天到今天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他却不再出现在蓝色小吧,害她像个疯子般、花痴似地天天望着门口,简直跟个怨妇差不多。噢,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幼 ,逸婧到底是怎么了?”有个客人无法接受丘幼 扑朔迷离的答案,不禁又嘴痒地问。
“她生病了,病名是支庆宇病毒,一旦染上这种病毒,只要一日见不到带原者,潜伏期便开始倒数计时……等等!”她开了一瓶啤酒,看向一旁的月历,接着又说:“算算也有一个星期,该发病了。”
“喂,你有完没完,老是拐着弯损我!”洪逸婧没好气地吼着。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是要把她最在意的事情挖出来,她怎会把她当成知己看待?
“我说错了吗?”丘幼 非要激她不可。“有人老是这个样子,一段好好的姻缘不懂得珍惜,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又开始后悔。唉!我都看腻了,偏偏有人演得正尽兴,简直是爱上了这一成不变的戏码。”
“喂!”可恶,她真的以为她很笨吗?她真的以为她什么都听不懂吗?
她也知道支庆宇不错,可就是因为他很不错,她才会退怯啊!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要她怎么配得起他?
更何况,他从那一天起就不见人影了;他莫名其妙地进入她的世界,又莫名其妙地离开,她又能如何?难道要她跟他讨个承诺吗?可是她和他之间根本什么都不是,她凭什么要求?
“如何?”丘幼 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我、我要去看医生了。”懒得理她,反正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害怕再被伤害,尤其他伤害她的机会太大了,所以她会抗拒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每受一次伤害,在她心底便留下了一道他人看不到的伤痕;伤害愈多,伤痕愈深,她知道只要再受一次伤害,她便会溃决得再也撑不起笑脸。
算了,世界这么大,她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到一个平凡又懂得爱她的男人!
“找支庆宇?”
“不是!”
她抓起外套,拿起车钥匙便往外冲去,将丘幼 戏谑的讪笑声尽抛脑后。
? ? ?
洪逸婧走着走着,浮在眼前的,是支庆宇那一张浅笑的脸。
噢!他真的就像幼 所说的病毒,而且还是神经性、可以在瞬间致命的那一型。
她叹了一口气,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才想要用遥控器开锁,却听到自远处传来汽车急驰的声音;心里才暗斥着是哪一个笨蛋竟在巷子里开这么快的同时,她突然感到身上有一股剧痛,一种灵魂快要被撞弹出肉体的疼楚,而眼前是一片看不清楚的黑暗……
“小姐,你没事吧?”
一道年轻且急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不禁不耐烦地睁开双眼,瞪视着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是谁说没事的!”她怒吼了声,在对方的搀扶下坐起身,却突地发现自个儿的腿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而血液仿似在瞬间逆流,不断地压缩着她无力的心脏。
“你的脚在流血,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快送我去医院!”她简直快要杀人了。
她手上的伤还没有拆线,想不到她的脚……天啊,她未免太带屎了吧!
老天到底要磨她到什么时候?
都是他啦!全都是因为他,她才会打算自己去医院拆线的;全都是因为他音讯全无,否则她怎么会在晚上去医院,如今才会被车撞!
好极了,这笔帐真的是有得算了!
第六章
叩!叩!
“列传嗣,你不要太过分了,别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我这边来!”支庆宇头也不抬地望着手中正快速翻阅的文件,向来深邃迷人的眸底,竟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丝,在在显露他的不耐和疲惫。
“大哥,我不是列传嗣,我可以进来吧。”
支震宇轻笑,拉着夏宇辰走进支庆宇个人的办公室。
支庆宇无力地抬起幽暗的眸,微蹙起眉,直觉支震宇找上他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果然,夏宇辰一走进来,他便见着了她手中仍在熟睡中的小恶魔。
“现在都已经几点了,为什么把翔翔带来这边?”
他神色不悦地敛眼看着手腕上的表,发觉已经晚上十点多。
该死!看来今天他一样没有办法到蓝色小吧去了。
“翔翔好象发烧了,我带他到医院看医生。”支震宇走到他的身旁,拿起公文夹扇风,将缭绕在支庆宇身边的浓厚烟层扇散。
“那还不快带他回家睡觉?”他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他真是快要被他们打败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小婴儿的抵抗力极差,若是带入公共场所,是很容易二次感染的吗?
“他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们是想说顺便到这里来看你啊!你一个礼拜都没回家,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我们自然会担心。”支震宇不禁吼着,感觉像是被人泼了一大桶的冰水般,让他气得猛打颤。
“放心,如果有事的话,列传嗣会通知你们的。记得,如果我出事的话,一定要对列传嗣提出告诉,因为死因绝对与他有关。”支庆宇不经意地点上一根烟,但想到翔翔在这里,不禁又捻熄了刚点上的烟。
呼!他真的快要累死了,医院里头的病患却没有减少的迹象,每到晚上总会有因车祸送进急诊室的伤者。该死!他们未免太不尊重生命了,居然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造成社会资源的负担,更重要的是,还让他没有办法拨空到蓝色小吧去,真是罪加一等。
“怎么,他又得罪你了?”
支震宇一把搂住他的肩,努力地展现出弟弟对哥哥的关怀。
“他会得罪我?”他哼笑了一声,把他的手拿开,径自站起身活动快要生锈的筋骨,再敛眼睇向堆积如山的文件,有一股冲动想要放火烧了那些碍眼的东西;只要是挡在他和洪逸婧面前的东西,全都该歼灭。
他真的好累。突然发现见不到洪逸婧的人生有点空洞,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过这段空洞的人生。
以往为了母亲、为了弟弟,他所努力建立的是一幢可以遮风蔽雨的家,而后追求的是让家人不虞匮乏的生活;这些都是他该做的,因为这是他所背负的责任,所以他用他的青春换取这些,他并不觉得后悔,只是觉得有点空虚。回首过往,他突然觉得他的记忆中只有家,再无其他。
有股冲动想要抛下一切转身便走,但是身为长子的使命感与责任感,又让他放不下这一切,所以他得赶紧想办法将洪逸婧掳到他身边来,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把工作完成才行。
“大哥,你最近是怎么搞的?”支震宇睇着他,突地发觉他的眸底闪过一道教他不寒而栗的光痕,不禁连退数步。
“我们先走了。”
不对,每当大哥露出这种神色时,便是他在算计他和宁宇的时候,这种感觉仿佛被蛇盯上一样,他在刹那间变成了快被他吞入肚子里的青蛙,让他恨不得赶紧逃离现场。